裴郁离低声说着,眼睛却往更远的方向瞥了瞥。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撤开拿着瓷片的那只手,同时一个翻身往侧,人已经向着舱外飞奔而出。 众人的视线随着他的身形望去,就见舱门处立着道修长的身影。 寇翊面无表情,目光只随着裴郁离的脚步而渐渐拉回去。 熊家老二血糊了脑子,瞧见此时出现在门边的寇翊就觉得是挑衅,一阵火从肝里冒出来,顷刻间便吞噬了他的五脏六腑。 脑袋上的血洞偏就是给这把火开了个喷泄的口子,爆发得又急又猛。 他一只手扯过身边最近的椅子,实木椅子多少有些重量,可他连抡转一圈借力的过程都没有,直接脱手便抛了出去。他这把是下了死手,势头极猛,直直冲着裴郁离的后心而去。 连熊家老大都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想要阻止可已经来不及了。 周围人眼见着那椅子直射而出的弧线,都倒吸了一口冷气。说时迟那时快,寇翊环首刀已然出鞘,直刃寒光闪现,挥刀无声,半空中的椅子当即炸成两半! 他另一只手同时伸出,做了个要去捞裴郁离过来的动势。 可后者恍若未见,不知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怎得,竟然原地停滞了一瞬。 就那一瞬间,一半的椅子急速坠落,另一半由于惯力飞转而来,嘭地一声,打在了裴郁离的后背上。 寇翊眼见着他白皙的脖颈和脸颊猛地泛起一阵赤红,下一刻,人已经向着自己掼过来。 裴郁离的整个身体冲撞到他的怀中,手臂在他的肩膀上堪堪捞了一下却并未扶住,整个人失力地往下一滑。 寇翊下意识扶住其背部将人扣回,就听见耳边嘶的一声。 他连忙避开伤处,一只手掌覆住对方的后脖子,另一只手圈住他的腰部,勉强给了些支撑。 唔裴郁离吞咽了一下,口腔中弥漫出浓重的血腥气。他只觉得心肝脾肺肾都在争着抢着往外挤,似乎一张口,就要将内脏全吐出来了。 意识在那一刻是混沌的,他倚靠着面前的人,脚下却在不住地打滑,像踩在空处,怎么站也站不住。 天! 周围人的视线全移到了寇翊的脸上。 这下可热闹了!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当着寇爷的面伤了他的人,这不就是不把寇爷放在眼里吗! 看什么看!熊家老二也觉自己是冲动了,可脸不能丢,只能冲着面沉如水的寇翊嚷,这娘们儿给我开瓢见血,使阴招挖我大哥手腕,我砸他一下又怎么了?! 寇翊没注意到自己的鼻息已经紊乱,这话算是将他心头藏着的引线给点燃了,滋滋啦啦的惹人烦。 他从不在意什么帮中地位又或是颜面,可这一刻,他却切切实实感到了侵犯。 熊瑞,寇翊寒声道,你说谁是娘们儿? 他这带着警告意味的熊瑞二字一出,熊家老二本人第一反应竟然是:原来这姓寇的知道我的名字?第二反应才觉发憷,半晌都没敢答出一句就说你怀里那个是娘们儿。 关键时刻靠谱的还得是亲兄弟,熊家老大熊豫上前一步,道:今日是他惹了我们兄弟,给他这一下便是教训。虽说他是你寇爷的狗,可狗也不能乱咬人吧! 唔裴郁离又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右手指尖死死掐住了寇翊的肩头,急促地喘息起来。 寇翊垂目看他一眼,憋着股火气两手一提,将人打横抱起,又抬眸斜了斜那熊家两兄弟,咬着牙道:我的人,打死了哪只狗,算我的。 语罢,他转身离去。 舱门棉帘一关,好歹将所有人的心思都关在了里面。 有的在想:呼!好在是没打起来! 有的在想:唉!居然没打起来! 而熊家那两个今日无论怎么说,都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先是被个浑身上下没二两肉的小弱鸡给二人都放了血,又被寇翊一句追问逼得连话都不敢说。 莫论是熊豫后来如何撑了撑没用的场面,都不得不承认,若不是那姓裴的受了伤,今日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了了。 真要动起手来,他们满身的横肉只能等着被削。 呸!熊瑞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道,今天没砸死那狗操的玩意儿,来日爷爷也得让他死无全尸! 行了!熊豫的眼睛里泛出一丝阴鸷,板着脸环视了一圈。 其余看热闹的帮众里好在没有爱惹是生非的人,不至于直接跳出来笑他们丢脸,也就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熊瑞越发觉得脑袋和脖子一起疼,说话都变了音:姓寇的这样待我们,连区区一个男婊/子也敢这样待我们!操,老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