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公子又大病初愈,还是随奴进屋休息吧。 这段日子以来的伺候,宫人们对于长公子的习惯早已熟记于心,因此也不觉奇怪。略微停顿一会儿后,他再度轻声唤道。 盘旋在草木上的鸟雀啾啾叫了几声,盯着它们看的小童方才如梦初醒。他微微偏头,目光浅淡。 我再看看。 小童,也就是这个国家的长公子扶苏开口道。他声音清脆,语调却是不太符合这个年龄的不徐不疾。宫人被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看了一眼,心中猛然一跳,连忙低下了头道:既然如此,奴为您取蒲团来,可抵御石阶寒凉。 不必,退下吧。小童头偏回来,目光再度落到不远前的鸟雀草木上,不再多言。 宫人低下的头方才看到小童身下放置着的蒲团,显然早已有宫人考虑到了这一点。他默然片刻,躬身后便悄无声息退下了。 直到退到了屋中,宫人直起腰来,方才发觉自己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他苦笑着摇摇头,饶是已经相处半月,他仍会在某些时候,被这位尊贵的长公子扫过来的一眼而战栗。 方才那个人总算有些眼熟,行走之间比其他宫人都要轻盈些,是有功夫在身,看来父王已经换完了他身边伺候的人。 扶苏未曾在意那宫人离去后的想法,只在心中淡淡点评道。 他身边这一批宫人是秦王新换来的,一月之前那件令秦国王室蒙羞的事情发生后,秦王雷霆震怒,在火速处理好事情之时,也不忘将长子身边的人大清洗一番。 在秦王看来,若是前头那批人足够干净,他的长子又怎会光明正大被人带走,作为要挟他的手段? 如今扶苏身边,除却他母妃生前留给他的两个侍女外,都是秦王重新调来保护他的人。 自然,也包括监视。 想到这里,扶苏撇了撇嘴,圆润脸蛋上难得有了属于孩童的神情。 父王未免太过计较了。 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扶苏下巴埋在环住膝盖的手臂中,默默思考着自己该如何与那个别扭的父王和解。 啾啾,公子和大王又吵架了。鸟雀灰蓝的羽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它转过头梳理着那些漂亮的尾羽,还不忘对着下面的同伴啾啾几声。 怎么又吵架了,这次还是公子不肯跟大王一起睡觉吗? 还是大王又跟公子抱怨,公子不乐意听了? 怎么了怎么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猜是大王的胡须扎到公子了! 草木之上,盘旋着的鸟雀扑腾着翅膀落到庭院之中,叽叽喳喳起来。它们的声音落在他人耳中,不过是几只漂亮鸟儿的叫声,在扶苏耳中,却是犹如人类一般交谈的声音。 扶苏看着那些活泼的鸟雀,面上不自觉浮现出一抹笑意,心中那些许因为和父王闹别扭而产生的烦躁也散去不少。 他从来不让宫人们仔细打理他庭院中的草木,大半是为了这些在他烦闷的幼年带来趣味的鸟儿。 说来咸阳宫中诸多草木,也非是为了美观。 我知道我知道,是公子被坏人抓走了! 听说太后被囚禁了,大王真的很生气很生气。 大王当然生气了,公子差点就被那个、那个谁给杀了! 这些开启灵智的鸟儿并不能理解人间王室争端,只是纯粹地和同伴们磕叨自己所见到的东西。扶苏坐在台阶上听了半晌,唇边那抹笑意不知何时已经消失无踪。 鸟雀们交谈中提起的,便是一个多月前的蕲年宫之变。 那时,他的父王,也就是秦王嬴政前去雍城举行冠礼,那象征着他期待已久的亲政。然而仪式的最后一段雅乐结束后,便传来了嫪毐叛乱的消息。 所幸父王早有准备,早命昌平君、昌文君带领兵卒埋伏在此,只待嫪毐举兵,便火速将其镇压。 嫪毐与王太后之间的关系,其实是前朝心照不宣的事实。便是秦王嬴政虽心有不忿,但早年他在赵国为质时与王太后相依为命,对于此事一开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如果扶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