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他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去年的年三十晚上,三姑妈问小姑,安德烈怎么一直在国外不回来,既然以后要当家,也该对国内的情况多点了解。” 我轻轻皱眉。以许家众人的精明程度,作为默认接班人的安德烈被送去“疗养院”强制治疗的事不可能隐瞒得天衣无缝——起码三姨不可能一无所知。 不过是大家心知肚明,不戳破这层窗户纸罢了。 许育城道:“小姑当众说,安德烈有他爸爸那边的事,抽不出身。许家应当由姓许的人继承,三个小辈齐心协力,才能长长久久往后发展。” 到我们这一代,除了旁系远亲,姓许的直系里只有我、许育忠、许育城三个人。 话里的含义如此明显,令我一阵茫然: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亲手将“我”送进墓地,为什么又当着所有人的面堂而皇之宣布我的继承权? “……为什么?”我问,“我应该已经死了,是妈妈举办的葬礼。” “葬礼只是一场仪式,想办的话能办无数场。”许育城的语气平静,“你不知道当时的局面,杨家和宋家同时施压,闹得很厉害。到处找不到你,说出去他们也不相信,小姑刚稳住许氏局面,不想多生是非才会这样做。” 他笑了笑,低声道:“你是不是在想,‘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没有。”我深吸了口气,“我很抱歉。” 我们对视几秒,许育城叹了口气,笑容里有点无奈的苦意:“你不用抱歉,小彦。我曾经觉得你太任性,后来想明白了,这根本不是你的错,不该由你承担后果。杨家和宋家对峙的主要原因是利益冲突,那些事摆不上台面,才拿你当发作的幌子。” “以前我不是个好哥哥,承诺保护你却从没做到。”他伸出手,我俯身让他能触到我的脸颊,轻柔吐息落在我脸上,“幸亏那时候你不在,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心疼才好。” 这种温情时刻总是催人泪下,我以为我会回忆起过去我们彼此温暖的画面,然而实际上我在想,许育城当初不能夺下许氏,也要归因于他个人的性格缺陷。 他实在放太多心思在操控他人上了。 我回握住他的手,懒得再兜圈子,主动说出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育城哥,正好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嗯?” “你应该知道宋城把铭德传媒给了我。我不止想要一个被架空的位置,可是我自己什么都不懂,不明白怎么做……我需要一个足够有能力的人帮忙,但其他人我都不敢相信。” 许育城抬头看我,他眼里流露出一如既往的笑意,某种我熟悉的神采重新迸发:“小彦,我说过,我一直在等你。” “我相信育城哥,从小到大都相信。” 我再次在他面前半跪下,将脸贴在他消瘦的大腿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最后一张多米诺骨牌被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许育城,我也一直在等你。 第203章 尹文君染了满头金色,发梢带点粉。颜色很跳脱,好在那张脸依旧清隽,勉强压得住发色,只是不像成年人,倒像个泡吧的叛逆少年。 他见我挑眉,指了指自己的头:“谈了个学美发的小朋友,非要给我染,还说这样比较嫩。我才比他大几岁,他就敢嫌我老了,真是青春无敌。” “小朋友?多小?” “上个月成年,在东城那边包场给他过生日。” 他给我倒酒,我一手遮住杯口,示意不喝了。尹文君收回手时左手无名指处微微一闪,是个银色素圈。 他没遮掩,眯了眯眼睛说:“协议婚姻,事先谈好她玩她的,我玩我的。可惜结婚的时候你没来,我还想请你当伴郎,看到下面坐的每个人都心怀鬼胎,非常有趣。” 我没做评价,尹文君坐到我身边,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看了他一眼,笑着调侃:“听说你爸这几年势头不错,他才五十多,照这个势头下去还有的施展拳脚,考虑过回去做个孝子贤孙吗?” “不去。”尹文君一摆手,“除了我们这些私生子私生女,家里还有俩嫡少爷。现在不也过得挺好,我争那个闲气做什么?” 我笑了下:“你说得对。” 尹文君又拍了拍我的肩,深沉的叹了口气——鉴于他还顶着这个过于特立独行的发色,这声叹息顿时显得十分滑稽。 我没笑,因为他接下来的话并不幽默:“俊彦,我劝你也别争这个劲,真没意思。你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