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又放晴,窗外碧空如洗。明知道这种好天气与我无缘,依旧忍不住盯了很久,直到眼睛酸痛。 过了一会,查房的医生带来一个好消息:我的盆骨恢复得不错,可以坐轮椅下去晒太阳。 听到这句话时我开心得像个小孩,整天躺着,浑身上下每个部位都发麻,极其难受,终于能坐起来了。 我看向那个哑巴护工,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名字,但他做事体贴谨慎,我没想到的地方都能想到,除了无法主动和我交流,堪称无可挑剔。 他搬来轮椅,在上面厚厚铺了一层软垫和毯子,小心的抱我坐上去。常来帮我换吊针的女护士也为我高兴,她笑起来时两个眼睛弯如月牙,十分好看:“许先生,楼下的草坪风景好,你们可以去逛逛。” 我点头,下楼后护工平稳的推着轮椅往草坪的方向去。天气晴朗,很多病人和家属都出来运动,阳光暖融融晒在身上。 从这里可以看到广场上来回奔走的小孩,瞥了眼因为长期卧床显得虚弱的双腿,顿觉能走路是多美好的事,心底有些羡慕。 草坪上转了一圈,光线渐渐刺眼,我伸出手挡在眼前,苍白手背上的青蓝色脉络被照得近乎透明。 “去那边。”习惯了悄无声息的病房,外面的环境喧闹得有些刺耳,待的时间一久便焦虑不安。我指了指被藤蔓笼罩的长廊,“看起来比较安静。” 护工没有异议,将我推至凉爽静谧的长廊下。微风拂来树影婆娑,我闭上双眼,感觉到他帮我掖了掖毛毯,放心的在轮椅上昏昏欲睡。 朦胧的睡了一小会儿,再次醒来时快到正午,我揉了揉眼睛:“回去吧。” 护工没动,我被医生叮嘱过不能大幅度转动身体,因此只是侧头微微往后:“怎么了?” 搭在轮椅把手上的那只手修长有力,腕上扣着一支特殊定制款的漆黑腕表,看一眼就能知道主人是谁。 身后的人一言不发,我喉咙干涩,勉强开口道:“……杨沉。” “看来你还没把我全忘掉。”他声音低哑,带着浓浓嘲意,“在你的小情人这里过得不错,直接让你住进医院,我可不行。” “你怎么会在这?护工呢?” “我来谈事。”他说,“顺便看看你死了没。” 我皱了皱眉,骤然想起宋城说过当面谈才算有诚意,杨沉这个为了利益什么都敢做的人果然来了。 算不清这是我第几次背叛他转向别人,杨沉对我的怒意几乎要冲破扭曲的语调直直扑到我面前。以我对他残酷程度的了解,下一秒他可能就要踹翻轮椅,欣赏我倒在地上的狼狈姿态。 “如你所见,腿断了,但没死。”我平静的垂下眼睫,“是不是很可惜?” 周围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只能默默祈祷在我被杨沉打死前会有人发现。 杨沉的喘息粗重,握紧把手的手背上青筋毕露,看得出在极力忍耐。我等了又等,等到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许俊彦,你他妈的真是……我总有一天要被你气死。” 他使劲掐了下我脸颊泄愤,痛得我一哆嗦,泪花泛上眼眶。 “本来就瘦,现在脸上一点肉都没,不知道养多久才能养回来。让你偷跑,吃这么多苦都是自作自受,活该!” 本以为一场单方面殴打无可避免,杨沉态度转变之快令人瞠目结舌。怔愣了半天,我没头没脑的问:“那个项目最后归国有企业做了,你家情况还好吗?” 他没好气道:“病房里连电视都没有?” 我摇了摇头,有电视里,也有新闻,但没有和关于杨氏的内容:“没看到相关消息。” “没消息,就是没事。” 杨沉恶狠狠的说:“被姓宋的阴了一把,还好有人指点,不然真要吃个大亏。你男人差点全家破产,算你有良心,知道马后炮的关心一句。” 我一头问号:“你家没出事,那你找宋城谈什么?” “谈你这个蠢货的归属权问题。”他冷笑一声,“喂,许俊彦,你说我在医院里把人打到住院,是不是很省事?” 我盯着前方,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长廊,迈步时身材挺拔如青松。那男人停在我们面前,他相貌英俊,眉目深邃,眼睫纤长浓密,带着一种温柔缱绻的错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