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育城语气淡淡,分不清是夸赞还是不满,“自然会让他在旁边。” 我一时哽住,舅舅生病之后我也去过几次,大部分都是跟在许育城身后敷衍的说些问候。 听家里做得久的阿姨说,舅舅年轻时候很宠妹妹,一心想给她挑个好夫家。所以从小他就对我极其冷漠,我对他也没什么感情。 即使如此,我也很难相信病床上形容枯槁的病人是印象里那个不苟言笑的高大男人。 “……嗯。” “小彦。”过了一会儿许育城开口叫我,我转头看他,对上他温柔而平静的眼神,“撑不下去不必勉强,还有我在。” 我忽然鼻头一酸。 为什么人不能只有一面?这样恨也恨得干脆利落,爱也爱得不必回头。可但凡一万种不好其中也有一份温柔,让人心坎发软,忍不住念起他待我好的时候。 “我知道。”我低声说,“我知道的,育城哥。” 和杨沉的再次见面并不十分尴尬,主要是因为人多事杂,我们根本不可能有对话。 我站在许老爷子身后,和他的眼睛对视了一秒就别过头。舅舅现在果然好了很多,虽然看着仍然虚弱,但起码能坐起来和老爷子聊几句。 不过这些话轮不到我听,这点上我很识相。许育衷是长孙,坦然坐在老爷子身边,许育城起身要离开时却被许老爷子叫住了:“老二也留下,和你父亲说说话。” 许育城点了点头,表情平和的坐下。许育衷没说什么,却偏偏在我退出房间前叫住我:“小彦啊。” 我表情一僵:“育衷哥什么事?” “杨公子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了,爷爷之前也夸他来着。我想爸爸的身体多亏了他帮忙,所以除了爷爷那份,我来的时候给他准备了私人礼物。” 他挂着笑,或许落在他人眼里是处事周全,在我眼里却只有算计:“他一个大忙人平常见不着,你看现在我也抽不出身,你们俩关系好,干脆你现在拿给他。” 我握着门把手,求助的眼神还没投向许育城,许老爷子就咳了一声,语气还算温和:“这样也好,你们年轻人有话说。” 明明可以让司机直接送到杨沉住处……但话已至此,我只能低着头答道:“我知道了。” 房门合上,爷爷的警卫守在门口,我扯出一个笑容对他点点头。在走廊上还维持着腰板挺直,等到他看不到的转角处就整个垮掉。 深呼吸了几次,说彻底分手的是我,最后腆着脸重新联系的也是我。 尊严早就被碾进尘土,可该办的还是要办。我硬着头皮找出杨沉的微信,还好当时没有删除联系人,斟酌着打下字句发过去: “育衷哥让我把礼物转交给你,想问一下你还在医院吗?如果在的话我让司机送过去,或者我直接让他送到你家。十分感谢这些天你对舅舅的关心。” 这条消息在空空的对话记录里格外刺目。我惴惴不安的等了片刻,终于等到杨沉的回复: “我在下面的花园,什么东西不能自己拿过来?” 尽管早就猜到他会如此要求,我还是苦笑了一下。 礼物不过是物件,谁送都一样,他让我去不过是为了狠狠羞辱我一番。手指动了动,发出去的话客气而疏离: “好的,我现在过来,稍等。” 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他。 舅舅病房所在的南楼属于特别安排区,所以附近十分安静,花园草坪上偶尔有病人在搀扶下慢慢散步。杨沉坐在长椅上,旁边的中年女人推着个坐在轮椅上的小姑娘。 女孩年龄很小,他折了一个风车随手递给她,被她珍重的捧在手心。阳光落下来,杨沉俊美的侧脸简直在闪闪发光。 无论身处何处都会熠熠生辉的钻石…… 小姑娘手里捏着那个风车,她长相恬静,一说话脸颊就微微泛红:“哥哥,明天你还来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