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府如今分了家,大房这里虽然只是七品恩荫的虚职。可富商巨富的家主,在官场里的盘根错节的关系也是绝不容小觑的。 一个才入仕立功的新贵,凭你在圣人面前再得宠,下头那些根基也是必须要笼络的。楚山浔上任虽短,历练却多,在京中早把这一层看得透彻。是以当年的案子固然惨烈,可他也明白,大房只是旁坐看戏,不必非要断了楚府这层关系。 此番来,他的目的十分明确,就为了两件事。一是方才常氏说的再入族谱,连络平城的故旧,还有封家和陈家在京中的旁支。二则是要揪出祸首,以慰祖母在天之灵。 “母亲殉节之事我也听说了,等这次回京,我会与陛下上表,奏请追封。”就在楚府变故之后,云氏思念丈夫成疾,在第二年的夏夜,悬梁殉节了。 “五弟。”提起生母,楚山明坐不住了,十余年商海浮沉,他如何不清楚眼前人心底的恨意。直截了当地问:“该是叫楚大人了,此番夜访,到底所谓何事,不如直说了吧,看大哥能否办到。” “大哥清者自清,何必如此紧张。”见捅破了窗户纸,楚山浔起身一笑,背着手在厅中光可鉴人的水青石上踱了两步,回头丢下了份名录,“提刑司秉公办案,非要当年的人证物证。相信以大哥的手段,做这个应该没有难处吧?” “都三年了,他们也都出府别住了。”楚山明已近而立,升通票号近来又要开设分号,他面带难色愁眉远目地看向厅前的灯笼,周旋道:“若要开祠堂,逼武氏自尽,倒也不难。” “通州知府卢大人,关外的绢引。倒是前月我还与卢公子品茗闲谈过……”楚山浔蜻蜓点水两句话,人已经负手走到门边,正立在那剔透彩灯前。 “给我两个月。”楚山明眼底一沉,已经做好了抉择,“你安心回京,此地一切我自会与提刑司周旋,两月后,定将祸首从犯悉数压解入京,一个不饶!” 话语刚落,楚山浔已经跨出了花厅,立在檐下朝里谦和一笑:“好!如此大哥费心了。还有,劳烦嫂嫂着人收拾了漠远斋,小弟念旧,回京前想来小住两日。” 常氏忙起身点头,亲自送了他们出院门,见人走远了,一时间,她却几乎要瘫在地上般,朝后靠在楚山明身上,后怕至极地喃喃道:“真是万幸当年没有掺和,哎,咱么真不该疏远浔哥儿的。” …… 才刚走到北门处,正在犹豫今夜的去处,便有军士远远地提着个满脸青肿的中年人过来。 被扔在大门前,一脚踩着后背压在阶前。金六先是挣扎着抬头,看清了楚府大门处的石狮子,叫嚣道:“他奶奶的,老子可是这府上的老人了,你们……” 说了一半,抬起头望见面前一身戎装的青年时,他先是愣了下。等回想起来时,骇得像是见了鬼般连连朝后退去。 “你,你!”等反应过来,忙跪正了身子,朝地上砰砰地磕起了响头,“五爷饶命,当年我也是受人主使,才去了那暗巷啊。” 楚山浔心里还在纠结今夜是否要回医馆,故而只是默不作声地冷冷盯着地上人。对于这等小角色,他并不愿多费心思报复折磨。本来就是个家奴,若非还有用处,直接拉去城外,乱葬岗一投也就是了。 他不说话,那金六更是磕头如捣蒜。眼底却还是在偷偷打量着几人,想要猜出五公子如今的身份。 “拉去提刑司吧。”懒得再多看一眼,楚山浔拉住缰绳翻身上马,吩咐道,“好生招呼着,只别伤了性命才好。” 看着金六被拉走,他挥退了几个军士,独自打马一刻后便到了医馆。 隔着不高的灰白墙瓦,马儿呼着响鼻来回左右地蹬地,是在等着犹豫不决的主人。雪又纷纷扬扬地下的大了些,直到斗篷军服上积满霜雪,楚山浔才勒缰离去,在不远处的一家客栈投了宿。 . 第二日一清早,雪停放晴,干燥晴冷的日头洒在西屋外的院子里,折射得冰雪世界好一派冬日幽静。 顾氏搭手诊了脉,点点头,直接将半个方形药粒化在水里:“脉象和从前遇着的病患一样,看来这的确是解药,快喝了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