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若是个卖主求荣的恶人倒在情理,可以她的良善连萍水相逢的人遭难,都要管管闲事,又如何会真心想置他于险地呢。 其实他当日怎么看不出来,只是无权无势人为刀俎,若非顺着福桃儿的戏当真演下去,又如何能说服自己,是她 “你这恶人,别、别过来!” 女子的惊呼将他的思绪拉回了营帐,楚山浔皱眉,才说出口的刻薄话,叫她眼底的惊恐刺痛。 他快步走到床边,泄了气般好意伸出手去:“小桃,新王已经拥兵自立了。来,跟我回城赴任去吧。” 看着男人的手就要触到肩头,眼前的俊脸不经意间同那些糜烂的夜晚重叠,福桃儿神志不清间,但觉百岁的恶念皆涌了上来。她记得自己喝了汤药,这会儿该是在阴间了吧,怎么这人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啊!你做什么?” 对着眼前的手臂,她张口就狠狠咬了下去。见他吃痛收手,便迅速将自己缩进了床角,先是睁着细目凶狠地盯着他,继而抱膝团坐,口中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 右臂被咬出了一排牙印,有新鲜的血液蔓延而出。可楚山浔来不及管它,只觉心脏骤然紧缩,责问的话都噎在了肚子里。 三年未见,但见女子瘦得更是厉害。比起从前在平城相依扶持的那一段时日,这一回几乎是瘦脱了相。只是福桃儿的脸颊偏圆,此刻瘦成了标准的瓜子脸。旁人看来没什么,可楚山浔熟悉她,只望一眼那肩胛的纤薄,便知她那衣衫底下是怎样的形销骨立了。 再加长时间的幽闭困守,她瓷白莹透的肤色缺少光照,苍白到没有生气。草原本是无拘,权贵们皆纵马山河。可福桃儿因出逃的劣迹,除了年节祭祀,几乎是毫无自由地被人幽禁在冷宫里。 不对,眼前的人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好像全然变了个人。 小桃?营帐里没有旁人,炭火生得不怎么旺,楚山浔试探着坐在床尾,声线几乎是发颤地又问了句:“告诉我,我是何人?” 潋滟的桃花眼中溢满着紧张,这一句话却把床角的人问住了。福桃儿从梦魇中抬眼,捂了脑袋,那儿昏沉得很好似有人在用锥子敲砸。 俊脸在面前放大,连淡褐色的瞳孔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呼吸急促,阖目深想,记忆揉成了一团。从牙牙学语时城破的火光,到童年时被巷子里的少年嘲笑,再后来有人骂她是‘腌臜蠢物’,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影子。最后是清冷的院落,终年的孤寂。 这些人骤然全部回过脸来,眉目渐渐清晰。她‘啊’得一声喊了出来,她看见这些欺负自己的人,竟都生着一张面孔。睁开眼,和面前这个一身战衣的人重叠在一起。 “恶鬼,你是恶鬼。走开,莫要缠着我不放!” 药性在体内彻底催发开来,多年的记忆和创伤尽数纠缠。头顶传来难以承受的裂痛,福桃儿看到个唇红齿白的厉鬼朝自己靠来。她被恐惧悲愤催逼得就要崩溃,只能不停地挥着手,试图将那鬼怪挥退。 “是我,小桃,你怎么连我都认不得了……” 发现福桃儿竟成了敌国的阶下囚,来的路上,楚山浔欣喜气恼交加。想了无数回,看她到时如何出丑解释,自己又该怎样不计前嫌。 可如今这副场景落在他眼里,哪还记得先前的愁闷。他心口一阵酸疼,想要上前将人拥进怀里,“是我来晚了。” 药性正在蔓延最厉害之时,他这温柔急迫的举动,落在福桃儿眼里,便是个欺辱侵占的恶鬼模样,自然是不会叫他抱着。她突然跪起身子,猛地朝前一撞,将人朝床下撞了个翘咧。 当即不管不顾地就要朝营帐外奔去,楚山浔反应极快,攀了起身两步走到桌前就将人拉了回来。 他如今左臂写字骑射都不成问题,只唯有右腕不能做灵巧精细的事。这一下发狠,将个女子箍在怀里。福桃儿再挣动踢打都不可能比过他的力气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