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眼前人啊。” 听得两人一愣,福桃儿猜着是老先生忆旧了,当先后退一步,正色拱手,一个长揖到底:“先生好走,学生受业四年,终身不忘。” 她晓得先生往后便不大会来了,心中闷闷的,总也些离别之情。 夜深月明,却是月末的一线下弦,清辉不足。第二日一大早,福桃儿要去铺子里看看唐晔,便趁夜将主子的包袱用具全都理好了。这回是只带双瑞去,她便理的更仔细些。 “主子早些安歇吧,三月后再逢,到时奴婢就要唤您一声大人了。” 瞧着她躬身整理的忙碌样子,楚山浔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闪过些情绪,想要开口再提醒些什么,到底是没说出来的,应了声也就各自安歇去了。 第二日福桃儿醒的尤其早,等着将自个儿屋里的事情都作了,也还不见主屋里亮了灯火。想了想昨夜也是道过别的,自己一个小通房,也就不必今日送了吧。 于是她换了身素衣,径自朝西北城的点心铺去了。 到铺子那条街上,远远地便瞧见唐晔百无聊赖地立在外头,看两个伙计正在下门板子。 “呦,妹子终于是得空过来。”他穿了一身布衣,瞧着就像个市井之徒,只是总带了两分痞气。 “你身子还不大好,可千万别乱帮忙的。”福桃儿同两个伙计招呼了,便示意他跟着自己进去。 他们甫一进后院,一胖一瘦俩伙计就在门外嚼起了舌根。 胖的那个一脸疑惑:“唉!你说这后生和咱掌柜的是甚关系。” 瘦的那个信誓旦旦:“还能有甚关系,只说身子不好,就在店里白吃白住的。我看保不准就是咱掌柜的相好的。” 后院里,福桃儿喝了口茶,照例询问了孙大夫的诊治情况。男人如实说了,应当是不影响往后用手的。 只是瞧着她发髻上一直带着的那根簪子,他心下一黯,突然凑到她耳边低声调笑了句:“可还是好疼啊,不若到屋子里,你还替我看看去。” 前两日那伤处都止血了,这厮是在调戏自己?福桃儿垂首清咳了下,佯作生气:“再这般胡言,等再养上月余,我这铺子不留你的。” 呵,男人扬唇轻笑出声。这姑娘便是生气起来,竟也不忘顾忌他的伤处,这也太好性了吧。 不过知道她不惯玩笑,唐晔还是正色了些。一路跟着,看着她里外进出,查看账册,研究食谱方子,时而还要去前院帮个手。 他是越瞧越觉着心口发暖。 刀尖上舔血的日子过了二十四年,寨子里的婆娘大多凶悍,良家的女儿他也不愿去沾惹,倒是这通房的身份,若能将人抢了过来,他好好待她,许也算……。 “有个词,说月老,什么老天给两个人牵那红线的,怎么说来着?”唐晔坐在院中,抓了那路过的胖伙计问道。 胖伙计虽忙,却也实诚,想了想憋出了句:“天造地设?金玉良缘?” 就这么瞧着福桃儿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一碟新出锅的山药南瓜酥被放在了唐晔面前。 “这锅特地没放一点糖霜。”有外伤之人,最忌甜腻,正好福桃儿想推出个无糖的新品,就拿他试菜了。 大男人家,唐晔素来最恨吃这些甜腻的,他却捻起一块朝嘴里一扔,意外的也不算难吃,当然,他嚼了两下也没吃出味来:“妹子做的点心哪个不好吃的。” 福桃儿看他这副牛嚼的吃法,就晓得不是个试菜的,叮嘱他多喝些水再去歇歇,便想端着盘子再去做第二版。 “诶,小桃妹子,陪我说说话嘛。”他放软了嗓子,一只完好的右手搭在石桌上,仰头看上去,瞧着正是个剑眉星目的病弱后生。 “那好,第二锅还得等会儿,我也歇歇。”福桃儿当然晓得他是装的,只是看他还是病人,独自一个晾着也确实闷的慌。 平生第一次,唐晔要斟酌着说话,他想了几种起头的说法,都是噎在了嘴边,一咂嘴,问道:“妹子,你开这铺子一月能净挣几个钱?” 问人铺子账目,福桃儿疑惑地看了眼他,还是报了个最小的数目:“不多,能有个三五两不蚀本就很好了。” 接下去,就是男人在那儿编造了一套自己是富商贩货,在北边遭了劫匪的圈套,他又如何一力将万两银票保了下来,交了手下带了家去…… 福桃儿虽不懂行商的门道,却是个会看人颜色的,这唐晔说的话,她总觉着不是实话。然而近来却是城外有匪患,连楚安和这些断案的提刑司都用上了,可见其祸之烈。 “你这生意作的大,倒比咱家大爷都不差多少。”福桃儿没被那万两白银唬着,倒是有意诈他一句,也只是淡淡的,心里还记挂着锅里的点心。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