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今儿已经是八月十七,不就是后日一早! 福桃儿当即紧跟两步上前,想要推脱了这事。那楚山浔却早已没了踪影,院里两个教引嬷嬷正一脸慈蔼地同鹊影说着闲话。 这段日子,也就是熟知楚山浔的性子,对着这小公子,她才不大计较言辞。可见了老太太那儿的人,自然是不敢乱说真话,这等深宅大院,对付不听话的下人,难免有的是手段。 一连两日,福桃儿都在教引嬷嬷严厉的约束下,又是练请安行礼,又是学些讨巧的对答。纤云想要将楚山浔平日的习惯用度,都一一与她交代,却被画沉一个眼色,又给吓了回去。 自雪歌的事情过后,院里再无人会主动来欺负福桃儿了。也只有画沉,还是原来那样,见了她总拿些大道理来压着,要么就是不阴不阳讽刺上几句。 福桃儿不理,她也不像碧树那样跳脚,表面看去,一切都好像风平浪静。 连着两日,福桃儿都特地寅正便起,这两日主子不用她伺候,她便去西角门站着等送菜的。可始终也没等来容荷晚的消息。 后来卞妈妈见了奇怪,问清了她在等人后,便将这事应了下来,吩咐下面小的,一旦有消息,就叫人记了下来,再传递给她。 走前的最后一晚,四小姐楚玉音来请,她才骤然想起忙得鞋面都忘去送了。 好在鹊影早就替她将一副芍药黄鸭面的缎布绣好了,瞧着活灵活现,尤其是那鸭子的绒毛,让人不自觉地就想摸上一摸,简直比送来的样底还要可爱生动。 本以为楚玉音会满意这鞋面,至少不会再刁难自己。 可福桃儿却想错了。 “你这绣的是什么东西?”少女眉眼一挑,不满地随口胡说道,“拿剪子来。” 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把锋利的铜柄剪刀,递了过去。 楚玉音拿过剪子,磨磨牙颇留恋地瞧了眼那鸭子,暗道句可惜,随即拎起剪子就朝绸布绷子上胡乱绞去。 抬眼见那丑胖丫鬟,眼观鼻鼻观心地跪在那儿。楚玉音再看看屋里几个丫鬟,见怪不怪的模样,突然就觉得自己像个小孩子似的无理取闹,而人家或许根本就不在乎。 小的时候,她娘还没有封了夫人,也有几次宴饮,被其他贵女嘲讽,说她是小娘养的。 是以哪怕如今得势,从前被轻视贬低的日子,楚玉音永远也不会忘的。 正当楚玉音心里不自在之时,画沉迈着莲步,款款从院外进来。 “夫人请四小姐午膳过去,说是周夫人带了中秋还礼来的。” 画沉近来多往云夫人跟前凑,她是个真正聪慧灵透的姑娘,又生得大气端庄,因此夫人便很愿意教她些家中事务,颇有些栽培的意思。 楚玉音小时便同她相熟,这会儿子听得周夫人来了,脸上一红:“你等会儿陪我去。” 这话的意思就是要点她梳妆,画沉笑着伏了伏身子。她漂亮的瑞凤眼瞥了眼地上的福桃儿,心思一转。 “唉?妹妹怎的还在此,鹊影正四处寻你,问你去太原府可别少带了东西,五爷也说……” 没想到话还未说完,上首的楚玉音不知想着了什么,‘哼’得一声把玩着铜剪就站了起来,她素来便是个被宠的没轻重的,心里恶气一上来,嘟着嘴就将剪子脱手甩飞出去。 ‘镗’一声砸在青砖地上,堪堪贴着地上人的右臂。在福桃儿右臂上划出了道口子,鲜血顿时染透了麻灰薄衫,刺目的很。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福桃儿都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右臂一阵剧痛。再看那铜剪,就落在自己半尺外,青砖地上都落下了道深刻的划痕。 站在旁边的画沉也差点被殃及,她压制住心底的惊讶,只是朝边上挪了半步,垂首恭敬侍立。 楚玉音自己也吓了一跳,见众人都默然静立,她顺势走到门边。瞧了瞧地上受伤的人,只觉越发讨厌起来。 都是这丑胖丫头,害得她一个闺秀竟做出这般不雅的举止来,若是传到周夫人耳朵里,那可就遭了。 “你们都听着。”楚玉音两脚都踩上门槛,游戏似地前后晃了晃身子,她又确定了眼胖丫头的伤势不重,便冷哼着佯怒道:“方才这没眼的狗奴才竟言语冲撞本小姐,就罚她……嗯……在此跪上三个时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