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师父来教些琴棋书画。 一说到这上头,容荷晚不免有些黯然,她只当自己孤身一人,人生地不熟的,心思敏感寂寥些也是有的。只是这日日盼着人来,总也是茶饭无定,便瘦了许多。 “嗐,还不是明郎,弄这些劳什子非要我先学着。”她随手一拨七弦,发出古朴绵长的沉沉音色。 “那也不该耽误了姐姐吃饭啊。”福桃儿垂首看了看那七弦,她跟着老爹习过一段,也有些看得懂门道,只觉这琴余音颇长,材质似是上好的黄花松。 她淡眉蹙起,又接口道,“姐姐小时饿伤过肠胃,怎的能再因了外物伤身。” “哎,不说这些。”容荷晚显然不愿多提,又一脸笑意地凑到她耳边,揶揄道,“外头那个是明郎的表弟吧?说是你主子,竟会大晚上亲自送你来此?老实交代,那人到底是谁?” 还没待福桃儿想好怎么说呢,容荷晚心思一转,水汪汪的杏眸却忽然浮上忧色。 两个人一同长大,向来无话不说,她又素来是个藏不住的直性子,当下就脱口道:“这小公子的相貌气度真是非同一般,我瞧着比明郎还要盛上几分,将来长大了,却不知是个怎么俊逸出挑的男子。桃桃,你……你可莫被人骗了。” 人不可貌相,这世间可大有那等外表堂堂,内心却肮脏污秽,只把女孩儿家终生当玩物的主儿。逢场作戏,来之不拒。 见福桃儿只是一个劲皱眉抿唇,像是瞒着什么在心里,容荷晚便更是急了:“桃桃,他可是欺负你了?哎呀,要不然你索性辞了工,到我这儿来,姐姐往后定然帮你找个合适的如意郎君。” “就会瞎猜,主子不是坏人。再说我这个样子,也是安全的很,别乱想。”福桃儿想起什么,从衣袖里拿出鹊影还她的红纸包,欲言又止地说着,“这里头的,姐姐先收着。” 知道明公子其实是楚府的大公子,又见过大奶奶常氏后,福桃儿便有心想劝容荷晚离了他,只是斟酌着言语,不知怎么开口,才能不伤了她。 容荷晚掂了掂红纸包里的事物,就已经猜着了是何物,待她掀开瞧见里面的六十七两银子,顿时睁大杏眸,愕然地看了过去:“你才作工多久,哪里来这的这么多?!” 见容姐姐这般担心自己,福桃儿心底里愈发酸涩起来。脑子一转便扯了个谎来:“我又不糊涂,这个跟主子真没甚关系,是前儿偶然救了主子家的一只趴儿狗,老太太赏的。” 其实这六十七两,三十两是她五年的身契银,云夫人给了见面礼三十两,常大奶奶又给的十两。当中她只在救雪歌的时候,怕要伤重不愈,一次性给了三两银子。 她素来老实听话,容荷晚没有生疑,挽上她的胳膊,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明郎好像比我原想的要富裕些。这钱你自个儿存了,只是,桃桃,你在他家作工,往后多久才能来看我一次啊?” 从前她们总也三五日里要见上一面说话玩闹,如今骤然分隔了大半个月,容荷晚又整日困守着,自然是无趣想念的紧。 思量再三,福桃儿双手交叠着捏紧红纸包搓了搓,她突然问了句:“姐姐可知道明公子身份?” 听了这话,容荷晚脸上神色沉了沉:“其实我也不傻,也猜出来了,他应当…不是个小门户的行商。” “连身份都不清楚吗?”福桃儿筹措语句,“姐姐这般相信他?” “在我见过的男子里头,再没有一个像他这样温雅体贴,又心地良善的了。”容荷晚想起那个光风霁月的男人,脸上不自觉又露出了思春的浅笑,“我也猜着了些,纵然他家里人有微词,我也总是想尽力试试。” 她柔美的颈项低垂,薄睑鸦羽投射出一段宁谧温柔,半痴半愁地伸手抚上七弦古朴的琴面。那个男人前两日夜半而至,与她许下山盟海誓,向满天神佛起誓,要同她白头偕老。 “姐姐……”容荷晚素来是个明丽跳脱的性子,这般模样直把福桃儿看呆了过去,下面的话无论如何不知该怎么说出口去。 容荷晚终于是觉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她失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有些奇怪嘛,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 “其,其实……”福桃儿狠叹了口气,眉头皱紧,看进她眼里,“小晚姐姐,你可知道其实明公子姓楚。” 外头忽然传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