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福桃儿迷迷糊糊地,又是不安又是惶恐,外头天色一暗,她也就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天还没大亮,柴房的门吱嘎一声便开了。楚山浔一身武人短打,裸露在外的手足还带着些少年人的纤细,却也是覆了层薄薄的肌肉,并不女气无力。他仍是挎着那把镶羊脂玉紫衫木弯弓,似是要出城射猎的样子 福桃儿迷蒙着眼扭头看过去,她知道该要请安,可就是叫不出口。就见少年挎着弓朝身后跟着鹊影,他伸了手从鹊影那儿接过了剪子,径直向地上趴着的人走去。 伤药里许是掺了安神的成分,一夜趴睡,福桃儿的手脚都险些麻了。她极力扭头,惊骇地瞧着少年沉着脸手握剪子过来的样子,有心想要同他身后的鹊影求救,却只是哑着声音发出了两下无意义的哼声。 “你、你!……” “趴好了别动。” 少年恶声恶气地按住了她的肩头,压在稻草堆里。挥开薄薄的夏衫,用剪子沿着她侧身去剪那纱布。因她伤口全集中的后背心处,楚山浔的剪子便贴着腰外侧朝上去剪。 昨儿的内衫早就破碎了,此刻她也就是在纱布外头穿了个浅灰小衣,冰凉的剪子贴着皮肉,福桃儿又怕又羞,却也不敢反抗主子,浑身颤得厉害只是兀自咬紧了下唇。 鹊影瞧着极是不忍,以为她害怕,便出口说了句:“爷你小心些,别碰了她伤口。” 纱布被彻底剪开,露出后背上纵横交错的十道鞭伤,血虽然是止住了,那伤处却比昨夜肿得还要高,乍看之下,整个后背像个发面馒头似的,正是最触目惊心的时候。 楚山浔重重地哼了声,骇得地上的伤患又是一颤。他好看的眉峰当即皱起,自语道:“一群阳奉阴违,眼里没主儿的东西。” 转过头又朝鹊影命令道:“你同她换药包了伤口,先领了人回二院养着。”说罢,他将剪子还了鹊影,起身站在门首处,就这么出神地瞧着她们两个,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因换药要将小衣也先解开一半,饶是主子的通房,这会儿子就连鹊影也觉得有些尴尬,她见福桃儿双手扯紧了小衣下摆,咬牙闭眼地在地上不动。回头便试探地看了眼楚山浔:“爷要不先自去忙吧?” “嗯。”被她这么一叫,他冷不丁回过神来,目光再次触及地上人意外白嫩的身子,少年到底未经人事,不禁心头一跳,脸色微红地带了门出去了。 方才我都同爷说了。鹊影仍旧是耐心地换药包扎,一边絮絮地将原委都说了,“院里的鞭笞原是用的柳条枝,他想着又是叫丫头行刑,怎么都不能够伤了身子的。” “碧树姐姐的脸还要紧吗?”换了药,福桃儿靠在她身上,尽量用自己的力气站了起来。 听了这傻丫头还犹自搞不清状况,鹊影只是嘲讽地哼了声,没有回话。她扶稳了胖丫头单手去开了柴门,却见自家主子竟然没有离开,背着身子正矗在门边呢。 楚山浔闻声扭头,正对上福桃儿一脸痛楚,左颊上巴掌印肿得老高,鲜红的五指印连成了一片,今儿瞧着反倒愈发能觉出昨日打的人用力之猛。 “主子恕罪,不知碧桃姐姐的脸可有大碍?”福桃儿右脚腕也被勒得伤了,故而走路都有些瘸拐,不敢使劲太大。 听了这话,楚山浔竟然也只是冷哼一声。碧桃的脸上那点子破皮早就长好了,连药都不必上的。 他心底里渐渐清明起来,对这些后宅女儿的狠辣第一次有了切身的认识。瞧着那么娇嫩如花的样貌,竟能用伤人的皮鞭子,打起人来丝毫不比监室的男子力弱。 从他和老祖宗分院别住以来,这几个丫鬟虽然伺候得也算差强人意,却似乎总有阳奉阴违的小动作。只不过一向同他这个高高在上的主子不相冲突,楚山浔也只是心里头有点不爽利,他一个少年郎,志比天高,寻常也懒怠去排摸这等后宅阴私。 然而这次是老祖宗安排来的人,纵然他厌恶至极,也只有主子惩戒教训的道理。她们这般摧折着丑胖丫鬟,若是真出了差子,到时伤的可是祖母的心。 “咳…”见他只是挡在面前神情不善的出神,福桃儿以为又是要怎样拿捏自己,顿时将半月来的哀怨惧怕都攒到了一处,她抖着嗓子直直看向那双怒意无定的眸子,开口道:“还请主子开恩,您若真那般厌弃,要不然便去庄管事那儿替奴婢销了身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