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柳晓晓发呆多久,门口就出现了声音。柳晓晓以为是楚离回来了,惊喜地抬头望过去,却见到是刚刚那个牵马的士兵,失望地把头转回去。 我来帮公子把火笼点燃。 柳晓晓点点头,没什么精神地答:麻烦你了。 点燃了火笼,那士兵便没理由留在房里了,只能退出去站门口观察着里面的动静。等了好久,终于见那小身影把烛火吹灭,想来是睡了。又在门口站了会儿,确认里面没有响动,士兵这才往破军堂走。 然而柳晓晓并没有睡,只是觉得头发干得差不多了,便把蜡烛吹灭往偏房走。楚离现在那么讨厌他,他也没有理由留在楚离的房间里讨人嫌才对。 这小东西有些事倒极为认真,一定要搞个泾渭分明。 偏房便没有主房那样舒适宜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寒冷又潮湿。柳晓晓觉得自己刚刚在马上被风吹得生疼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当初楚离为了这小娇气包住的舒服,在主房花了不少心思,却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小东西会跑来偏房睡。 柳晓晓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抱着冰凉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个茧。翻来覆去,本就不易暖起来的被窝更带出了些许热气出去,然而柳晓晓却在想着其他事。 明天一定要和楚离说清楚他穿着袄子,又裹着被子,然而还是打了个喷嚏。 楚离误会他,他好难过的,难过得睡不着。 柳晓晓委委屈屈地把被子拉过头顶。 他不认识什么楚渊,他只认识楚离。 第19章 塞北(九) 今夜无法入眠的并非只有柳晓晓,还有楚离。 男人背脊挺直坐于案前,就着烛火,低垂的目光落于桌面的一封自己早已写好的信上。然而他又似乎并未在看着这封信的内容,只是在想着那被自己惹哭的娇气包。 他并非想那样让那娇气包难过,只是在看见勾玉的一瞬间,怒火与失望还有那自己都未察觉的心慌便如潮水般一拥而上,加之柳晓晓的刻意躲避,理智被挤到角落。直到一个人时,四下清净,那情绪才悉数褪去,只剩悔意。 楚离到现在已是坐镇一方的大将军,手下精兵无数,荣宠加身,任谁怕是都会觉得他得到了不少常人所无法企及的东西,然而楚离仍旧觉自己一无所有。 他只有柳晓晓。 那小东西出现的时机是那样刚好,陪着他走过无尽辉煌与血色,他像一条守着宝藏的龙,只愿和他的财宝一起与世隔绝相守一世。但他忘记了,这小东西不光只有他。 他多怕这小东西在他与楚渊之间会毫不犹豫选择楚渊,毕竟,楚渊要比他更早认识这小东西,他们也许会一起逛灯游湖打马走过城前,而他却什么都没有,没有那风花雪月,只有指尖黄沙。 对柳晓晓,楚离似乎永远处于劣势,自卑又胆怯。脑海中万千思绪让他痛苦至极,只得紧紧地抱住头,仿佛这样做能减轻一些负担般。束发被他的动作弄得凌乱不堪,烛光暗淡看不清那隐于手臂后的面容,只能听见男人喉间发出的压抑的呜咽声。 他是如此地害怕柳晓晓离开他,抛下他一人。 没有人能在抓住阳光过后甘心回到黑暗,柳随风不行,楚离也不行。 时光荏苒,楚离仍旧把自己当成一无所有的少年,小心翼翼地捧着老天送他的小礼物。他要的不多,只求柳晓晓留在他身边,只要柳晓晓就够了。 男人浑身颤抖,紧咬的牙关间似乎泄露出低低的喘息,压抑着心脏处蔓延而出的痛苦。 将军。 突如其来的人声打破了周遭寂静,楚离猛然抬起头望向声源处,却看见了满天星辰。夜已深,蓝黑色的夜幕下启明星已高到无法可见。 已经很晚了。 鹰眸中迷惘散尽,取而代之的是往日的冷冽。楚离用手臂支撑着重新坐直身子,仿佛刚刚佝偻着腰痛苦不堪的人只是幻觉,然而那手掌却仍在微微颤抖。凌乱的束发有些松散,预示着刚刚发生了什么。 进来。楚离声音带着丝丝沙哑,视线移向那走近,最终站于阶下的士兵身上。夫人睡了么? 回禀将军,夫人已经睡下了。士兵答道。 那就好楚离喃喃道,目光些许恍惚,似乎又在想着那房中的娇气包。过了半晌,才又缓缓开口问,他睡得好不好?头发干了吗?有没有着凉?还在不高兴么? 楚离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士兵却有些为难,属下不知。这他哪里知道啊? 楚离也是关心则乱,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要不要亲自去看看,但又硬生生忍住了。他怕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伤到那娇气包。 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去见那被自己吓坏了的娇气包。 你下去吧。楚离轻叹,目光重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