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歹算是明白战争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领头商队的大胡子是个很好的人,清楚这江南来的小公子确实受不住这些,便把那头骆驼送给了他。 骆驼识路,它会把你带回关城。商队的驼铃声渐行渐远。 柳晓晓谢过大胡子,算是正式放弃去西域的愿望。至少在边关战事平息之前,他都不想去了。 只敢用余光再瞥了一眼那地狱般的景象,柳晓晓此刻颇为想念江南的柳随风。这没良心的,现在倒想起人家的好了,却不知他这一走,柳随风几乎疯掉。 靠着骆驼休息,把脸朝前方,不去看一旁远处的惨状。然而只是一瞬,柳晓晓余光中似乎看见有什么动了一下。 这个发现让胆子本就小的柳晓晓毛骨悚然。 是错觉吧? 然而余光里那只断手又动了一下,这次不是错觉了,因为他一直注意着那里,于是胆比猫还小的人吓得嚎啕大哭。一边儿哭一边儿连滚带爬地从沙子上爬起来,然而腿被吓软了,怎么也上不去骆驼。 人就是有这样一种心理,越是可怕的东西越要看。柳晓晓怕得要死,却还是边趴骆驼身上爬边扭头看。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另一只沾满血的手从那断手的尸体下缓缓伸出,扣紧地面,接着是另一只手,似乎有个人要从地下爬出来一样。 僵、僵尸! 跟看恐怖片一样的柳晓晓看得腿都软了,眼泪跟下雨一样,泪汪汪地念着柳随风的名字,央着柳随风能从天而降来救他。 嗬,这可不是吓傻了嘛! 在僵尸的头冒出来之前,柳晓晓终于放弃了爬到骆驼背上的想法,一个驴打滚儿滚到骆驼面前,让骆驼把自己给严严实实挡住。骆驼温顺,低着头任由这浑身哆嗦的小家伙抱着它的头不撒手。 于是当僵尸好不容易从尸体下边儿爬出来的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远处的一只屁股正对着他的骆驼。 疑似僵尸的人: 草人呢柳晓晓听见前面儿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会说话的僵尸? 柳晓晓泪珠掉得更厉害了,慢慢探出个脑袋,看过去,正巧对上那浑身血呼啦的尸体看过来的目光。 呜哇!!!得,哭得更上气不接下气了。 被当做僵尸的人透过眼中血雾看过去,无边的黄沙是背景,西方的太阳缓缓落下,云彩如火烧般,投下的光壮丽夺目,然而却都没有那抹眼泪的少年来得动人心魄。 天地苍茫,与这荒凉背景格格不入的是模样精致的少年,墨发如瀑,肌肤胜雪,哭泣着,如迷途的小仙人般。 他只睁着一只眼,看了会儿,心中蓦然柔软。 你哭个什么劲声音却是放柔些许,他被这小东西吵得头痛,本来要死过去了,又被这小东西哭得给从鬼门关拉回来。 柳晓晓只觉得前边儿尸骨堆里爬出来的人可怖,抽噎着问:你是人是鬼呀 你再不过来我就是鬼了那人看着他哭,又好笑又好气。 怎么会有这种人,怕的要死的模样还跑到边关来。 柳晓晓听了这话,又看地上有他的影子,这才小心翼翼地挪过去,总不能见死不救。 他一小步一小步走,一路上注意着不要踩着尸体,也不能看见那些尸体,终于跑到那人身边。 刚一过去,那只血手便抓住柳晓晓的脚踝,生怕他再被吓跑了。他刚刚爬了一半,差点就又昏死过去,还是这小东西把他哭醒的。 因为实在是太吵了。 抓在脚腕上的手像是镣铐一般,握得柳晓晓有些疼。 你弄疼我了明明还受着伤,这人力气还这么大,柳晓晓挣扎着动了动自己的脚。 那人依言放轻手中的力道,手掌下的肌肤温热,是生的温度,让他眷恋非常。他年岁不大,却已在沙场浴血多年。 那只手刚一握上裤腿,淌出的血就把那一块白布料染了色。柳晓晓心疼他的衣服,这衣服可贵可贵了,够他吃无数根糖葫芦。 像是刚从血池中捞出来的人看久了也就不觉有那么恐怖,柳晓晓蹲着检查了一下地上血呼啦的人身上的伤,伤口很多,除了腹部左侧的那道口子,都不深,估计是失血太多了才站不起来。 忍痛把衣服撕成条条做绷带。 这衣服可贵来着柳晓晓嘀咕道。 躺在地上的人听着他抱怨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 以后我赔给你他无力道。 柳晓晓挑眉道:我是那种人嘛?高高撅起的小嘴都能挂油瓶了,然而包木乃伊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明显是满意了。 那人悄悄诽腹:可不就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