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想象蒋赟现在是怎样的状况,心都揪起来了,疼得死去活来,她抓着爸爸的衣服,眼泪汹涌,哀哀地说:“爸爸,让我和他打个电话吧,就打个电话可以吗?我只想和他说说话……” 章知诚依旧是拒绝:“不行,翎翎,那天夏警官说了,这些天,我们不能和蒋赟联系,等事情处理完,他会回学校的。” “为什么,为什么……”章翎嚎啕大哭,“我想见蒋赟!爸爸,我想见蒋赟……” 3月10日,星期一。 这一天,是蒋赟十七岁的生日。 天下着蒙蒙细雨,他依旧不能去学校。 佟跃东和夏云陪蒋赟去袁家村的出租屋拿东西,蒋建梅的火车第二天到,丧事一切从简,蒋赟需要找一张李照香的遗照。 他记得奶奶的话,她说过,遗照要用她五十岁过寿时照的一张相,就在相册里,是蒋建齐给她照的,她穿着一件黄衣服。 蒋赟把相册找出来,家里只有这一本相册,挺厚,里面大部分都是蒋建齐的照片。 蒋赟坐在下铺,一页页仔细地翻,翻到某一页时,他看到那张李照香说的照片,奶奶才五十岁,头发都是黑的,穿着黄色外套,笑得很开心。 令蒋赟意外的是,照片边上居然夹着一张银行卡。 蒋赟拿起银行卡,发现背面贴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几行字和一个签名。 签名是李照香亲笔签的,还摁着红指印,蒋赟认得奶奶的字,歪歪扭扭,她不认字,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看着那几行字,蒋赟的眼睛又一次发红发酸,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 【这是给我孙子蒋斌的大学学费,密码是他生日,谁都不能动,我的女儿蒋建梅也不能动,谁动谁不得好死。 李照香口述,钟建国代笔。】 ——李照香 第63章 “章翎,我得走了。” 周四早上, 李照香的骨灰被葬到墓园,和蒋赟的爷爷合葬。 这几日春雨缠绵,像是老天都在为这老人落泪。 她一生辛劳, 却不失傲骨,经历过丈夫去世、儿子英年早逝, 含辛茹苦抚养孙子长大,抵御过癌痛折磨,谁能料到,最后却败给一块湿滑的路面。 蒋赟撑着伞,和蒋建梅并肩站在墓碑前, 蒋建梅已是多年没给老父亲扫墓, 再次见面,竟是送别老母亲。 一起来的还有很多袁家村的老街坊, 钟叔、刚子叔、洪姨、王叔夫妻、于晖、小叶阿姨……很多人都签了拆迁补偿协议, 五月以后,大家就要各奔东西,此时都来送李照香最后一程。 蒋赟私底下找到钟叔, 说:“叔, 我拿到那张银行卡了, 上面的字是你帮我奶奶写的吗?” 钟叔点起一根烟:“是, 两年前吧,你初中毕业那会儿, 你奶奶找我写的。她说你很会读书,以后估计能考大学, 那张卡还是我陪着她去银行办的,她让我不要说出去,怕被贼惦记。” “谢谢叔。”蒋赟问, “叔,你签协议了吗?” 钟叔眼神里露出一丝喜悦:“签了,我要的是房,我那屋小,只能赔两套。拿到房我报刊亭就不开了,看看能不能找个媳妇儿过日子,孩子也不要了,就想找个伴儿。” 钟叔之所以一直没找媳妇,就是因为他在袁家村的房子很小,收入也少,一次拆迁,他就能拿到两套100多方的房子,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几天下来,蒋赟将悲伤深藏心底,已经冷静许多,见到蒋建梅后也没再责怪她。 奶奶年过古稀,性格倔强,讲话难听,并不太好相处,姑姑没劝住奶奶出门,蒋赟可以理解。 蒋建梅还带来很多医院发/票和李照香的病历本,按照钱塘低保政策,她可以报销一部分医药费。 她的确花了六万多块钱,没有撒谎,蒋赟也就释然了。 蒋建梅告诉他,她查过监控,李照香就是自己滑倒的,被路人发现时,身边是一个麻袋,里头装着她一路翻垃圾桶捡来的饮料瓶和硬纸板。 蒋赟心酸得难以自持,从包里掏出一个厚信封,交给蒋建梅:“姑姑,这是奶奶留下的钱,我找她遗照时发现的,一共四万多,我给你两万,其余的,我要拿着上大学用。” 蒋建梅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