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谨:“……” “太子,朕快要不行了,以后大齐的将来就靠你了。”皇帝的声音十分虚弱,神情慈爱,一派慈父心。 他的情绪有几分意动,胸膛微微起伏着,那双因为病重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睛在烛火的照耀下,幽深浩瀚,眸底折射出深浅不一的光。 他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嗓音变得沙哑沧桑:“太子,你九皇叔势大,又有兵权在握,现在朕还活着,还能挟制你九皇叔一二,一旦朕去了……咳咳咳……” 皇帝因为情绪激动,垂下头把拳头放在唇畔,连续咳嗽了好几下。 倪公公赶紧给皇帝抚背,又递了一方帕子给皇帝。 皇帝拿帕子擦了擦嘴,疲惫地继续说道:“一旦朕去了,你登基上位,势单力薄,恐怕就压不住你九皇叔了,届时,你有自信保住这大齐江山吗?!” “你是朕的儿子,朕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这片大齐江山。” 说着,皇帝的声音更沙哑了,连眼睛都红了,闪烁着泪光,一片忧国忧子之心。 碧纱橱里,烛影浮动。 烛火照在顾南谨的身上,在地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顾南谨怔怔地看着皇帝,薄唇微张。 皇帝抬手示意顾南谨噤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语调缓慢且凝重地接着道:“太子不愿意当这个恶人,就让朕来当好了!” “谨哥儿,你等着,朕会给你一个平稳的朝堂,也算是朕这个父皇对你最后的一份心了。”皇帝深深地凝视着顾南谨的眼睛。 听皇帝称呼自己为“谨哥儿”,顾南谨有所意动,眼睫颤了颤,眸光闪动。 他是今上的第一个儿子,曾经也享受过今上的慈爱,在他小时候,今上就是这么唤他的:谨哥儿。 直到先帝封了他为太孙,他才从“谨哥儿”变成了太孙,再后来,就变成了太子。 顾南谨的眼神有些恍惚,思绪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仿如隔世。 皇帝的情绪很激动,几次哽咽,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又道:“朕知道你怪朕,但是,现在,朕还是想为你做最后一点事……” 随着皇帝这情深意切的一句句,倪公公的眼睛也红了,默默地以袖口擦着眼角的泪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氛,浓浓地,压抑地,那种刻骨的哀伤如外面绵绵的春雨似要沁入人的肌肤中。 这一夜,细雨不曾停歇,如丝似沙,春日的细雨颇有一种“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的意境。 雨从夜持续到天明,又断断续续,时下时停地延续到次日黄昏,这一天的京城显得分外萧索,不复平日的热闹。 连那些普通百姓似乎感受到了暴风雨欲来的沉重气息。 黄昏,雨停了,天空昏暗如一副水墨画,由水和墨在空中大笔绘就不同深浅的墨色。 在万众瞩目中,百余禁军将士骤然出动,封了宸王府,把王府的周围层层圈住,密密匝匝。 也唯有那细风带着树梢间的雨水飘入了王府的高墙内。 雨后的空气中带着浓浓的水汽,分外清新,王府里一如往常。 楚云逸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而且,只要一想到是因为他宸王府才会被围,他就变得有些焦虑,生怕他会连累到姐姐,连累到宸王府。 楚云逸从客院走出,朝着内院方向去,一路上无人阻拦。 内院本是外男不能擅闯的地方,可宸王府的内院女眷单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