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玦是亲王,他的营帐位置距离皇帝的中央营帐很近。 楚千尘和顾玦在一个内侍的引领下,很快就到了他们的营帐。 亲王的营帐自有亲王的规制,宽敞舒适,该有的家具与摆设都有,但楚千尘觉得还不太够,幸而,她也早有准备。 也不用她说太多,琥珀从她一个手势就明白了,指挥着众人铺地毯,烧炭盆,点熏香。 丫鬟婆子们忙得风风火火,楚千尘与顾玦在屏风隔出来的隔间里坐下。 楚千尘只是略略抬了抬右手,顾玦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很自觉地把自己的左腕往两人之间的茶几上一放。 只要他在京城,楚千尘每天都至少给他探一次脉,这已经是两人的日常了。 楚千尘给了他诊了脉,很快就收了手,满意地笑了。 很好,最近有她亲自盯着,王爷不仅又回到了原来的体重,而且身子一日日地好了起来,比如他的手就比从前要暖和多了。 前世,王爷的手总是冷冰冰的,冷得好似冰块一样。 至今回想起来,楚千尘的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楚千尘上一世是在来年才能遇上顾玦的。 而那个时候,顾玦已经油尽灯枯,体内千疮百孔,就像是被白蚁蛀空的树干一样,就是华佗再生,也无力回天。 但现在,她比前世早一年遇到了顾玦。 顾玦的身体还没有坏到前世那个地步。 从四月开始,楚千尘就在一步步地用针灸与大造丸慢慢修复着他的身体,现在他约莫已经恢复到了全盛期的三成,短时间内不会再像前世一样油尽灯枯了。 不过,这还不够。 现在开胸风险还是太大了,至少要等王爷恢复到全盛期的五成才行。 她不能着急……必须万无一失。 这时,炉子上的水烧开了,水壶里发出轻微的水沸声,白气自壶嘴升腾而起。 楚千尘拿过炉子上的水壶,亲自给顾玦泡了一杯药茶,热气腾腾。 “王爷,喝药茶。”楚千尘热烫的药茶送到他手中,盯着他。 一股不可言说的气味随着那升腾的热气弥漫开来,顾玦的眉头微微动了一下。 楚千尘也知道这药茶的气味不太好闻,软着嗓子用哄劝的口吻说道:“趁热喝,这药茶是我专门调配的,很滋补的。” 顾玦慢慢地喝着药茶,优雅,专注。 楚千尘在一旁注视着他,一副在监督他的样子,顾盼之间透出一股子甜丝丝的无奈。 哎,王爷总是不听话,她只能多担待一点了! 楚千尘絮絮叨叨地给他讲道理:“《内经》有云: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是气之常也;人亦应之。冬三月,此谓闭藏,是进补最好的时节,适宜养精蓄锐。” “冬季易失眠,所以要少思少虑,早卧晚起,必待日光。” 这时,江沅绕过屏风走了过来,恰好听到了楚千尘的这番话,眼神有些古怪。 所以,王妃说这么多,是在劝王爷睡懒觉吗? 屏风的另一边,琥珀见那些小丫鬟和婆子铺好了地毯,就把她们给打发了。 顾玦放下了茶盅,杯中空空如也,只有那残余的药香还弥漫在空气中。 他道:“都听你的。” 楚千尘美滋滋地笑了,又给他送上了新泡的第二杯茶,这杯是香喷喷的玫瑰花茶。 “……”江沅的表情更微妙了。 玄甲军上下,谁人不知王爷从来都是鸡鸣而起的。 江沅走到两人近前,双手奉上一个长长的剑匣,恭敬地请示顾玦道:“王爷,可要把剑挂起?” 剑匣中放着一把五尺长剑,剑柄上雕有九条金龙,那金色的剑鞘上嵌满了一颗颗璀璨的红宝石,在帐子里烛光下,闪闪发光。 连楚千尘都往那把九龙剑多看了两眼,眸光闪了闪。 顾玦也注意到了楚千尘的眼神,原本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改了主意。 他抬手将那把九龙剑从剑匣中拿出,递向了楚千尘,问道:“要玩吗?” 楚千尘:“……” 江沅:“……” 两人全都惊讶地微微睁大了眼。 楚千尘自是认得这把九龙剑的。 这是顾玦的配剑,是顾玦十五岁去北地前,先帝赐给他的配剑。 顾玦一向十分珍爱它,连剑身都是由他自己亲自擦拭的,除了他自己,连贴身伺候他的惊风也不敢妄动,所以江沅才会来请示顾玦怎么安置这把剑。 今天以前,江沅怎么想不到有一天王爷会这么随意地把九龙剑递给王妃耍。 楚千尘还没反应过来,那把九龙剑已经被塞到了她手里。 手中的触感十分陌生。 两世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碰触这把剑。 她记得前世王爷病重时,有一次,她也想帮王爷擦剑,却被秦曜拦下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