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下去,屈膝跪在冷硬的地面上。 她的头发松散了一些,连鬓发间插的那支竹簪也歪了,脸色蜡黄,眼底下一片乌青,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村妇似的,与从前判若两人。 太夫人愣了一下,这才迟钝地认出跪在地上的妇人竟然是姜姨娘,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妙的预感。 紧接着,门帘再次一翻,楚千凰也快步进了次间,眉宇紧锁,神色焦急,欲言又止地唤了一声:“祖母。” “……”太夫人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流珠串,眸色幽深。 她本来就担心姜姨娘回来会让沈氏不高兴,没想到姜姨娘居然被沈氏撞了个正着。 太夫人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看向楚千凰的眼神中透着一丝不虞,觉得她做事也太不仔细了。 “敏姗,你不是应该在浣衣坊呢,怎么回来了?!”太夫人试图先发制人,率先对着姜姨娘斥道。 她只装作不知道姜姨娘偷溜出来的事,神色严厉。 她想快点了结了这件事,立刻吩咐王嬷嬷道:“还不赶紧把姜姨娘送回浣衣坊去!!叮嘱浣衣坊务必要把人给看紧了。” 太夫人这番话当然是特意说给沈氏听的,目的是为了安抚沈氏的情绪。 王嬷嬷连忙应声,走向姜姨娘,却被沈氏带来的一个婆子挡住了前路。 “不忙。”沈氏含笑道,神色淡淡。 屋子里静了一静,气氛有些微妙。 众人神情各异,全都看着太夫人与沈氏,或是忐忑,或是担忧,或是局促,或是噤若寒蝉。 唯有沈氏气度从容,优雅如斯。 沈氏优雅地对着太夫人福了福,“母亲。” 她请了安后,就径自在下首的一把圈椅上坐下了。 见沈氏神情平静,太夫人还以为沈氏她已经消气了,含笑道:“阿芷,你可回……” “母亲,”沈氏一点也不客气地打断了太夫人,“楚令霄这次被判了流放八百里,您有什么打算吗?” 太夫人的心起起伏伏了好几回,听沈氏这么一说,心又放下了,猜测沈氏是心软了。 太夫人故意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地说道:“哎,令霄这次先是下天牢,现在又要流徒,这一次真是吃了大苦头了。” “我想想就心疼啊。” 太夫人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捏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沈氏抚了抚袖,悠然道:“那就让姜敏姗陪他一起去好了。” 此话一出,屋子里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 “……” “……” 丫鬟们全都垂下了头,盯着鞋尖,只当自己不存在。 “……”姜姨娘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纤细的身子剧烈地一颤。 那些个流放地全都是偏远之地,要么人烟罕至,要么是处于战乱中的边境,不仅荒芜,而且还危险。 犯人到了流放地后,还要做苦力,远比在浣衣坊洗衣裳要辛苦多了。 在浣衣坊,她还有可能偷溜出来,可要是到了流放地,她就是插翅也难飞。 届时楚云逸和楚千凰都在京城,与她相隔千里,就算她遇上什么事,想要求助,那也是求救无门。 要是沈氏收买了流放地的官差的话,那么,她还能活着回京城吗?! 说得再难听点,她就是死在了流放地,那也是悄无声息的事。 姜姨娘越想越怕,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四肢发寒。 她的身子颤得更厉害了,犹如风雨中摇晃不已的残花似的。 沈氏云淡风轻地斜了姜姨娘一眼,讥诮地说道:“你们两人一起也能做个伴。” “……”楚千凰紧紧攥着帕子,指甲几乎掐进了掌心。 沈氏一句话就要把姜姨娘也流放,此举未免有些欺人太甚。 楚千凰的的眸底恍若那无底深渊般,愈来愈深邃复杂,各种情绪汹涌地翻涌着。 须臾,她的眼神才归于平静,轻声道:“母亲,我以后再也不擅作主张地去见姜姨娘了。” 楚千凰仔细想过了,姜姨娘只是偷偷跑出来看楚云逸,应该不至于让沈氏气到这个地步,所以激怒沈氏的人应该是她。 她毕竟是沈氏亲手养大的女儿,就算如今在沈氏心中,她远远没有楚千尘重要,也许就像是沈氏养的一只猫儿似的。 可就算是一只猫,主人也不会喜欢自己的猫去亲近别人。 “不,都是我的错!”姜姨娘朝沈氏膝行了几步,神情悲切,“大夫人,您别怪大姑娘,是我自己从浣衣坊偷溜出来的,大姑娘事先并不知情。” 楚千凰抿紧了樱唇,看着姜姨娘的眼眸中有些许动容之色。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