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这位北齐皇帝素来惧宸王,惧到巴不得北齐自断一臂。 宸王是北齐的一把剑,一把所向披靡的宝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若是没有了宸王,现在的北齐等于是无将可用,也就不足为惧,那么,他们大昊才有一统山河的机会。 多摩等人越想越是觉得有些扼腕,彼此交换着眼神。 “真是可惜了!”多摩忍不住叹道,“这宸王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另一个瘦削的中年人却是道:“那还不好说!” “大齐皇帝心胸狭隘,宸王只要活着,这位大齐皇帝的戒心只会日渐加重,直到有一天再也忍不下去……” 中年人抬起右掌,做了个一刀斩下去的手势。 以大齐皇帝的为人,只要大齐无战事,他迟早会忍不住对宸王下手,届时他们大昊也未必不可以以逸待劳。 迦楼没说话,挑起车厢的窗帘一角,从窗口回头朝云庭阁的方向望了一眼。 中年人眯了眯眼,继续道:“等到了那个时候,成王还是败寇,就看宸王顾玦能不能踏出那一步了。” 马车在这时候右转,也将云庭阁远远地抛在了后方。 迦楼放下了窗帘,收回了目光,脑子里想着顾玦送他的那幅画以及刚刚他们下的那盘棋。 由棋可观人。 迦楼淡淡道:“宸王顾玦并非那种迂腐忠君之人。” 他耳边响起了方才他与顾玦的对话—— “宸王殿下,佛说,一切皆有定数,凡事不可强求。” “那我,就逆天而行。” 这是顾玦的回复。 迦楼攥住了手里的佛珠串,指腹在佛珠上轻轻地抚了抚,一下又一下地反复摩挲着。 他陷入了沉思中,眼帘垂下,挡住了那双幽邃如深海的眼眸,深不见底。 他不说话,其他人也都沉默了。 马车里陷入一片沉寂中,再无声响。 马车在热闹的街道中驶得不算快,足足花了一炷香才驶过三条街。 当马车又拐过一个弯后,乌诃迦楼睁开了眼,那双深邃的眼眸坚定明净,不可动摇。 “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尽快启程回国。”迦楼道。 对于他的话,多摩等人从不质疑,纷纷应是。 他们也都有些迫不及待了,这一趟来北齐,他们已经耽误得比预计更久了,若非因为宸王,他们本来应该在万寿节后就启程回昊的。 马车驶过一条林荫密匝的街道,迦楼挑帘往外看了一眼,穆国公府的匾额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楚千尘此刻还在穆国公府中,正在哄沈氏喝药。 楚千尘帮沈氏把汤药吹了又吹,觉得温度差多了,才亲自把药丸送到她手中,“娘,药应该不烫了,您试试。” 沈氏接过了白底蓝花的药碗,目光依旧缠绵地黏在楚千尘的小脸上。 从楚千尘一个时辰前进了国公府后,沈氏就这么一直盯着她,不肯让她离开半步。 沈氏昨天喝了楚千尘开的汤药后,一觉睡到了天亮,精神状态也比昨天好多了,两眼又有了光彩。 她喝了一口药,就又抬头去看楚千尘。 楚千尘软着嗓子哄道:“娘,放心,我就在这里,不会跑的。” 陈嬷嬷也跟着凑趣道:“是啊,夫人,您放心,有奴婢在这里看着二姑奶奶呢。” 沈氏被逗笑了,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药碗上,这一次,她一口气喝完了碗里的汤药。 楚千尘就像从前哄楚云沐一样,塞了一颗玫瑰松子糖给沈氏吃。 “娘,我做得糖好不好吃?”楚千尘笑眯眯地逗沈氏开心,“我只许沐哥儿一天吃一颗,不过娘可以一天吃两颗。” 她俏皮地用手指比了个“二”,“不过,您可不能告诉沐哥儿,否则他又要跟我闹了!” 沈氏哪里不知道女儿在哄自己开心,可心里受用极了,觉得嘴里的松子糖又香又甜。 她配合地笑道:“好,我们不告诉沐哥儿。” 母女俩对视了一眼,仿佛有了个小秘密似的。 “娘,我给您沏茶好不好?”楚千尘又道。 “好。”沈氏终于舍得放开楚千尘的手了。 陈嬷嬷和冬梅立刻就备好了炉子、紫砂壶、茶具、茶叶等等。 楚千尘坐到了茶案前,待茶壶里的茶水烧沸,就开始烫杯、洗茶、冲泡、封壶、分杯……一整套泡茶的动作炉火纯青,流畅自然。 楚千尘半垂着眼帘,看似注意力都在沏茶上去,其实心思有些乱。 上一世,在遇见王爷前,她孤苦无依,习惯了被人无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