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菱总是这样,前世她伤了自己的脸,却哭得比自己这个受害者还要伤心难过,仿佛受了偌大的冤枉与委屈似的,格外惹人怜惜。 面对这样娇弱可怜的少女,就算是铁石心肠,恐怕也会被她融化成绕指柔! 当年,顾南昭还反过来去哄了楚千菱。 那么,这一世,他又会如何呢? “菱表妹,”顾南昭转头也朝楚千菱看了过去,目光真挚,“方才你和尘妹妹舞剑,是你的剑先不慎脱了手,才会……哎,总之,这一切都是一场意外。” “菱表妹,你是明理之人,不会为了这场意外怪尘妹妹吧?” 顾南昭俊美的脸上露出温柔的微笑。 但是此时此刻,微笑反而更伤人。 楚千菱心痛欲绝,娇躯微微地颤动着,觉得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针扎在她心口似的。 表哥真的被楚千尘这狐狸精给迷了心窍了! “表哥……”楚千菱捂着左脸,受伤地看着顾南昭,伤心、失望、愤怒、不甘,皆而有之。 罗汉床上的太夫人目光深邃地看着顾南昭,思忖着:外孙莫不是看上了尘姐儿? 这倒是不错。 他们本来就想把尘姐儿给二皇子的,若是二皇子自己喜欢,那当然是最好的。 太夫人心里一下子有了决定,轻描淡写地把这件事揭了过去:“既然是一场意外,菱姐儿你也别再闹了,赶紧让人请个大夫来看看才是正事。” 楚千尘垂首静立着,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前世就是如此,楚千菱毁了她的脸却没有受罚,这一世,也是如此。 这大概就是因果报应! 什么?!楚千菱霍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眼睫颤动了两下,一行晶莹的泪水就从眼角滑落…… 泪水流进伤口里,痛得楚千菱的俏脸更白,低低地呻吟出声。 可把刘氏心疼坏了,急忙用帕子去给女儿擦泪,“菱姐儿,你别哭,泪水流进伤口里只会更疼!” 楚千菱的泪水根本止不住,还在不断地往下落。 旁边的贴身丫鬟也连忙帮着自家姑娘擦泪。 刘氏感觉心口像是有股火在灼烧似的,她的女儿她平日里都舍不得骂一句,却被楚千尘这贱人毁了容! 她霍地站起身来,不管不顾地冲向楚千尘,就像是一头护崽的母狼似的,抬手用力地扇向楚千尘…… 刘氏的右手无名指与尾指上都戴着细细长长的护甲套,这两个护甲套由玳瑁制成,又尖又锋利,摆明了她也要在楚千尘的脸上留下伤。 顾南昭面色一变,拔高嗓门喊道:“二舅母住手!” 楚千尘一个侧身轻巧地避了开去,同时飞快地出手,右腕往刘氏的右腕上一挡,挥开了对方的手。 “二婶母,小心您的护甲,可别碰坏了。”楚千尘好心地提醒道,声音轻柔一如往日。 这句话听在刘氏的耳朵里,无异于挑衅。 刘氏更怒,转头看向罗汉床上的太夫人,告状道:“母亲,您看看尘姐儿!她伤了菱姐儿的脸,现在还目无尊长,胆敢对我这婶母动起手了!” 刘氏一字比一字高亢,一字比一字尖锐,面庞气得通红。 太夫人看着刘氏和楚千尘,也皱了皱眉。 她还没说话,通往堂屋的门帘就被人打起,一个温和不失威仪的女音抢先道:“二弟妹,尘姐儿是我长房的姑娘,要教训也还有我这个嫡母在。” 女子的声音不紧不慢,不骄不躁,言下之意是斥刘氏逾矩。 屋子里静了一静。 众人都循声看了过去,也包括楚千尘和刘氏。 门帘处,一个二十余岁的美妇走了进来,鹅蛋脸上,新月眉,丹凤眼,容貌娴丽。 那美妇穿了一件秋香色十样锦妆花褙子,里头是白绸竹叶立领中衣,搭配一条鹅黄色梅兰竹襕边综裙,步履间,裙摆微微摇曳,露出一双蝴蝶落花鞋,整个人优雅端庄,娴静若水。 “母亲。”楚千尘对着来人福了福,眸中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美妇就是永定侯楚令霄的嫡妻,侯夫人沈氏。 永定侯有一妻三妾,不过,三个妾室即便是膝下有儿女,地位也远远无法与侯夫人相提并论。 沈氏出身高贵,是穆国公府的嫡长女,沈家乃是极负盛名的簪缨世家,其父穆国公不仅德高望重,而且在士林中声望极高,朝中不少重臣都是穆国公的门生。楚家能维持如今的尊荣也少不了穆国公府的帮扶。 十四年前,老侯爷楚昀奉命出征北地,却连失三城,后来还是朝廷派威武侯前去救援,才力挽狂澜,守住了北地。先帝觉得老侯爷没有先祖的风范,因此对楚家不喜,欲降楚家爵位,最后还是因为楚令霄与沈氏结了亲,先帝看在穆国公的面子上,才保住了楚家的爵位。 沈氏自嫁入侯府起,在侯府就地位超然,就算是太夫人姜氏也要敬这个儿媳三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