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死在青山绿林间,死在他出生成长的土地中。 也算是魂归故里。 而二十米外顾云风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惊讶到快僵硬的手指,肯定确信他虽然上膛了但根本没按下扳机。 是谁开的枪? 他朝一脸懵圈的许乘月走去,走到他身边时,身后黑色suv驾驶位的车门突然打开,林想容摘下脸上的墨镜,放在自己的领口处,以胜利者的姿态睥睨众生。 她靠在车门旁,手里拿着那把他用了好几年磨损严重的配枪。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将枪口对着自己,然后再换了方向,重新对准顾云风。 砰她嘴上模拟着声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然后把剩下的子弹从枪膛中取出,摊开手掌,掌心向下,全部掉落进悬崖深渊中。 看,没有子弹了。她拍了拍手:顾队,这些子弹还是我花了好大功夫才弄到的,你那把啊,本来就是个空枪。 她轻松无事的模样突然就惹怒了顾云风,他冲上去指着脚下的万丈深渊对她吼着:你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她刚刚做了什么?就在刚刚那一瞬间,她举起枪结束了自己前领导的生命,轻而易举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像是杀死了一只蝼蚁。 这不是陌生人,不是仇人,而是信任过她的熟人。毫不犹豫,果断干脆,她的举动让顾云风只想到一种可能有人要方邢去死,她只是找个适当的机会执行而已。 作为破坏企业名声的罪魁祸首,对于曾经的下属,对于年少时创业的友人而言,他都只是一个碍眼的存在,一个被毁掉的弃子。他们只会落井下石,没有任何雪中送炭。 我这不是眼看着路人将被袭击,出手相救嘛。林想容靠在车门上,大概是担心有其他车开过来,她还是走到了路边的一棵树旁,把玩着手里顾云风丢失的配枪。 这人可是个危险分子,先是袭警,现在又要牵涉到无辜路人,我刚好手上有把枪,拔枪相助,见义勇为。 说着她挥了挥手里的九二式,直接把枪抛向精神紧绷,双手和手腕青筋暴起的顾云风:接着吧顾队,这可是你的枪,我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现在物归原主,你看看是算我见义勇为,还是正当防卫啊? 见顾云风没有说话,她慢慢走过来,笑着说:不会想给我安个故意杀人的罪名吧。 不是吗? 别啊,我救了你的相好,找回了你的枪,你居然让我背上故意杀人的罪名?林想容笑着说:喂喂,你可别太过分啊。 面对这张轻松愉悦的脸顾云风一时语塞,他深吸一口气,侧身抓住许乘月的手,靠近他耳边问:你怎么和她在一辆车上? 下飞机的时候碰到了,她说也要找方总,就坐了同一辆车。看起来许乘月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弯下腰猛地咳嗽几声,颤抖着望向脚下深渊,瞬间脑补出自己失重落下,血肉模糊,粉身碎骨的场景。 悬崖边只留下那把锋利的刀,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除此之外,一切好像都不曾存在,什么也没发生,那么大一个活人,在他们眼前坠崖,消失,甚至没留下什么证明他来过的证据。 顾云风走过去,弯腰捡起那把军刀,放进物证袋里。他隔着透明袋子将刀在林想容眼前晃了晃: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杀他吧。 别这样,我真的是见义勇为。 谁让你来的? 当然是替我现在的老板来他老家看看啊。林想容裹紧身上的大衣,一阵狂风吹过,吹落旁边一树的叶子,打在她身上声音轻盈。 万编年? 替他看看他将死的兄弟,还有这魅力无边的青山绿水,云雾缭绕。她的目光从眼前的悬崖延申到远处的山峰,湖泊。最后定格在县城中央广场的钟楼上。 蓝天云雾下逆时针行走的钟楼指向了十一点,低沉的钟声四面散去,回荡在山谷中。倒着行走的它仿佛穿越时空,回到过去,回到几十年前方邢刚走出这座山的时刻。那时候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家乡,独自去大城市打拼,最后还是葬身在儿时钟爱的山峦间。 你们看广场的钟楼,像不像个红色的倒计时。林想容遥指远处,目光婉转,最终视线投射到他们身上,意味深长地说: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倒计时。 回机场的山路依然很颠簸。他们没和舒潘坐同一辆车,也就幸运地避免了他一路的晕车反应。顾云风点开手机屏幕,这边警方还没确认,娱乐性新闻已经开始推送方邢畏罪自杀,纵身跳崖的传闻。 万编年心痛地回忆自己和这位兄弟白手起家时的种种困难,各种大起大落,叹息他不小心走上了弯路,连带着整个集团公司都不得安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