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上风衣点点头:清醒了。 虽然只睡了一个小时,但这一个小时的睡眠质量非常高,可以抵得上他之前每天晚上的浅眠了,熬个通宵不成问题。 走出喧嚣的医院,才发现这个时间的街道上很冷清。写字楼里亮着灯,都是加班的白领。路上公共交通已经看不见了,只有出租车开着车灯在马路上晃悠。 抬头是清冷的明月,他裹紧大衣,抵抗下寒冷的秋风。 下午老秦说可能找到了绑匪和方邢,结果过了两个小时,告我其实是个□□的,还喝多酒嫖了个男人。顾云风哭笑不得地跟他讲着:其他人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那继续找就好了。还有十个小时,总会找到的。 对,总会找到的。这个城市就这么大,高楼很多,但红色的少啊。 一般建筑,还真不会选择红色的外立面。 他们并排走着,中间却隔了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夜色中顾云风的脸部轮廓深邃,阴影下棱角分明,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走近许乘月,开口说:两个小时前,绑匪发布了第三条爆料。 那时候你睡着了,我就没叫醒你。 这次爆料的什么?许乘月停下脚步。 两年前,智因生物招募医学志愿者,参与一个试验阶段的手术。顾云风说:手术要求的志愿者是处于长期昏迷的患者,也就是植物人状态。志愿者本身不存在任何个人意愿,都是家属做的决定。 爆料人声称,这个所谓的手术就是场死亡游戏,和智因生物所说的存在一定风险根本不一致,接受手术的志愿者无一生还。要不是出于信任而参与手术,后续经过保守治疗,他们其实是有希望醒来的。 顾云风说完沉默了几秒,他的目光变得敏锐又多疑,套上手里的外套,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那一瞬间我就想到了你,还有江海。 他接着说:智因生物的这个实验是在瑞和医院进行的,最初的主治医师姓黄,是南浦大学生物学院戴院长的徒弟。后来他升迁了,用爆料人的话来说,从一个沾染多人性命的刽子手摇身一变进入智因生物履任要职。再然后,主治医师就一直是应邗。 你和江海都很符合这项实验的要求,给你做手术的人,也正是应邗。 这个事情,跟你有关吗? 他有所期待地站在原地,没有向前走,安静地等待着什么答案。 但现实往往事与愿违,许乘月别过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没有否认,而是简单地告诉他:有关。 但是我不能说。 这句话忽然就刺痛了他。在问这个问题前他犹豫了很久,就是害怕得到这样的回答。在许乘月半消失的这十几天,他们的关系变得脆弱又疏离,仿佛不堪一击。 是谁说要跟自己建立亲密关系的? 现在一个字都不说,算哪门子的亲密关系。 顾云风沉下脸,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你知道我的过去,了解我的遭遇。我都将自己曾经的秘密托付给你,你却什么都不愿让我知道? 他是真的很恼火,亲也亲了,也自认弯了,为了打开对方心结他还说了不少鸡汤,告诉许乘月自己会和他一起解决。可他呢?现在搞这么一出什么意思? 自己是不是还得立刻重新直回去?许乘月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在隐瞒什么? 夜色陷入无尽的沉默与黑暗中,风声,脚步声,虫鸣,甚至猫狗的叫声,都惊扰不起心底的沉默。 顾队,我是真的想要离职。 哦。顾云风应了一声,接着暴躁地逼近他,手臂青筋暴起,撑着灰暗的墙壁一把将他肩膀按到墙上,几乎指着鼻子说:那你就去找上级组织申请,申请后走完流程办好手续才能放飞自我!自由行动!现在,还是要服从我的指示! 我不让你走,你就得呆在这! 他很少表现出暴躁的情绪,大部分时候都是温和沉稳的。也许是这件案子的时效性太紧,但更可能是许乘月不温不火有话不说的态度让他非常焦躁,忍不住就上了脾气。 他们原本就不是亲密无间的关系,现在更像隔了道墙,冥冥之中就越走越远。 过了会儿他也觉得自己有些情绪失控,叹了口气问: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一定要用离职来解决吗? 许乘月咳嗽了几声,沉静地看着他,笑了笑但什么都没说。他站在一棵梧桐树下,一半脸被阴影遮挡,还有一半映在昏暗的路灯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