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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2)


那受过伤的掌心有些粗糙。他其实很后悔让许乘月一个人去,如果有第二个人,说不定他能及时赶过去,再不济,也至少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许乘月的指尖,后来又渐渐松开。

    等了几分钟,发现许乘月一直没有说话,顾云风只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要是不想说也

    顾云风。沉默很久的许乘月突然打断他的话,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然后抬起头,看向远处六棱形玻璃窗外被分割的天空,又把视线移回到顾云风的脸上。

    能不能跟我讲一下,失去是什么感觉?

    啊?他愣了下,心想许教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但还是立刻组织好语言,一本正经的跟他说:失去的感觉就是就是心里缺了一块?

    说着他指着心脏的位置,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心脏开始塌陷,血流放慢,肾上腺激素却持续走高。欸你怎么突然问这么一句?

    他发现许乘月的眼里有一瞬间的空洞与失落。几秒后这种失落渐渐地从他眼中消散,随后变成深不见底的恐慌。

    我从来没有体会过失去的感觉。许乘月说。

    可我现在觉得,我很快要失去一切了。

    他所拥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不属于他,而是从天而降,硬生生地砸到他头上。

    许乘月伸出双手,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他家里其实有一架生了灰的钢琴,放在卧室从未弹起过。他猜测曾经的许乘月是会弹钢琴的,但到了他这,这项技能没被写进芯片的程序里,就自然而然地丧失了。

    他没有体会到这种失去的痛苦,因为这些原本就不属于自己。

    可他有的这些记忆呢?他和顾云风在一起的记忆,他奔波于工作时的记忆。甚至是这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这份不属于自己的人生,这些他都有记忆的啊!

    假如失去了这一切,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巨大的绝望侵袭而来,恐惧从眼底延申到脸上。

    他下意识地看着顾云风,露出求救一般的神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服务铃响了一波又一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匆匆走过。就连窗外的太阳也渐渐黯淡。

    顾云风伸出手掐了下他的脸:不会啊。

    你怎么会失去一切呢,就算失去很多东西,至少不会失去我。

    顾云风思考了好一会儿,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是在学校受谁气了么?大不了不教书了,在刑侦队我罩着你啊。接着冲他眨了眨眼,毫不谦逊地说:不失去我,就不会丢掉工作,就不会失去生活,就不会失去自我。

    最后你会发现,根本没失去任何东西。

    这一刻他逆光中的脸显得特别温柔,眼神坚定,嘴角向上,一字一句地跟许乘月说着:看吧,我就是这么重要。我是启明星,照亮你黎明前的路啊。

    第76章

    顾队, 人已经基本清醒了。病房的门被推开, 他赶紧起身走了进去。身后的许乘月迟疑了一下, 也跟着进了病房。

    方邢的司机刘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连着两天滴水未尽, 他们见到他的时候脸和四肢都肿了一圈。好在这人平时喜欢去健身房锻炼,打了营养针后血压血糖逐渐恢复了正常,这会儿已经可以正常与人交流了。

    今,今天几号了?刘师傅努力把小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到最大,脱节的思维尚未恢复,缓慢转动着脑袋,观察着周围陌生又令人不安的环境。

    28号, 马上就放长假了。

    对, 快十一了, 我还要提前请假回老家他松了口气, 下一秒又警觉地坐起来:这是医院?我怎么在这?怎么就28号了?我这是喝多了断片了?

    我们还想问您呢。见他这副反应顾云风郁闷地说着:两天前, 你们方总的会议结束后,坐你的车去了哪?

    提到这事刘师傅的记忆终于被唤起,他眼中重新有了光泽,扎着输液针的手一拍大腿, 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坐我的车?没没没,后来我就没见到方总了!我这几天在医院他有没有怪罪我?他眼珠子一转:我他妈为什么会到医院

    我们是在xx段绕城高速向西5公里处找到的你。许乘月坐到旁边的沙发上跟他解释着, 这些天许乘月都没睡好,头脑昏沉,但还是揉了揉发红的双眼, 想要打起精神。

    我我我想起来了。刘师傅恍然大悟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恐,紧接着全身颤抖了下,面目慌张地说着:我晕过去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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