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进钟离知家的第一个晚上,薛季遥睡在了主卧的床上,钟离知的床很大,够睡两个人,但是钟离知说为了让薛季遥睡得舒服一些,就把床让给了薛季遥,然后自己窝在了飘窗的榻榻米上。 小唐说,这叫做善恶终有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让他睡在榻榻米上的人,迟早有一天会睡在榻榻米上! 只是……一想到盘羊把自己的地盘让给了一个危险人物,他就觉得莫名其妙地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天气晴朗,一扫昨日的阴霾,小唐在打扫,他把窗帘全都掀开了。 宝胜小区的所有公寓,位置坐北朝南,钟离知所在的居民楼,打开门就是一条露天长廊,不管是光照条件还是通风条件,都可以说是优秀了。 但就是条件这么好的套房,只要待在里面,一旦把房间的窗帘都拉上,瞬间就陷入了一片漆黑当中。 钟离知在家里待着的时候从来不拉窗帘,厚重的黑色的窗帘隔绝了外部所有的光线,空气似乎都停止了流动,但是钟离知一离开这间屋子,小唐就迫不及待地把窗帘拉开了,他以为,钟离知那家伙,活脱脱像是一只鼹鼠,喜欢活在黑暗、险隘的地方,而他……希望这个屋子可以亮堂起来。 虽然不知道钟离知从前的故事,虽然不清楚她到底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小唐都希望,钟离知那个人可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夜晚,小唐离开了,薛季遥知道他是去了什么地方,他和钟离知从事的工作实在是太够正大光明,夜晚,便是他们活跃的时刻。 薛季遥坐在厨房里,一小口一小口吃着小唐做的晚饭,她看得出来,小唐那家伙是真心喜欢做饭,他做饭的时候喜欢哼歌,虽然不待见自己,但是每一次做饭都会认真考虑自己的口味和需要,在自己吃饭的时候总是喜欢在自己的附近待着,偷偷观察她的表情,如果她吃得开心,那么他也会跟着不由自主地开心起来。 傻傻的。 住在这屋子里的两个人都一样,都傻傻的,看起来精明能干,但实际上很好懂,心里的事情全都写在了脸上,一猜就准,不管是想要看戏的钟离知,还是排斥自己的小唐。 薛季遥抬起头看了看这屋子的装潢,整体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欧式风格,简约大方,同时还带了一点孤僻的冷意,酒店的套房都比这里有家的味道。 洗完碗,打开玻璃门,走到了阳台上,小唐晒的床单还在挂着,他拜托了自己帮他铺床。 再想想钟离知那个家伙,才见几次面,她就敢把自己往家里带,还主动把钥匙给了自己。 …… 薛季遥站在了阳台上,深吸一口空气,手撑在了栏杆上,在发颤。 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章钟正,其次便是钟离知,他们,一个人毁了自己第一次人生,自己好不容易妥协了,结果另外一个人毁掉了自己的第二个人生。 两个人啊,如果不一起下地狱的话,不一起毁掉的话,她根本没办法安心,没办法安心重启自己的第三个人生。 她以为,等到自己缓过来就没事了,可是结果,缓不过来呢……平静过后,才发现,那恨意也沉淀下来了,越发醇厚,轻轻一碰,整个人只在一瞬间就被吞噬了,一干二净,连渣滓都不剩。 难道报复一个章钟正就可以了吗? 钟离知那家伙,难道从来不觉得自己错过吗? 一个肮脏的人,却在自己面前大摇大摆,她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生活地那样浪荡,勾三搭四,从来不管背后有多少妇女在哭喊,难道,她从来不觉得自己错了吗? 薛季遥把双手覆盖在了自己的脸上,笑着,声带被她压住了,那笑声从喉咙深处传出来,嘎嘎,嘎嘎,像是乌鸦的叫声,眼泪从手上滴下,落在了阳台上,落在了小唐的被子上。 手机铃声响起,她低头看,是钟离知来电话了,她用手背蹭干净了眼泪,接起来:“喂?”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