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支,光禄寺李寺卿。 世上也并不都似魏家那般傲慢,李寺卿就很客气,来的也早,先是谢过白肇东帮着魏家寻宅子的事。李寺卿道,“原本我城中也有处宅子,亲家老太太、太太婉拒了。我这心里一直记挂,咱们私下说句不当之言,虽说魏家旁支正经是魏家一家子人,肯定比咱们近,可眼下还是先说过日子的事,一大家子女眷,老的老小的小,也没个能当家做主的,你不记旧事,能回来主持大事,真真大丈夫心胸。” 白肇东道,“我远在闽地,一则不知帝都事,二则先前将军府有言在先,脱籍后不要再回帝都,我不好违誓,便一直没有回来。前些天见到老夫人的亲笔信,才连夜过来。将军府与我有恩,将军府的事,我自当尽心。” 李寺卿连声道,“好,好。” 李寺卿较白肇东年长十来岁,颌下三缕美须,为人随和。他是永安侯嫡亲的堂兄,虽如今算不得永安侯府嫡脉,但也是近亲旁支。李寺卿跟白肇东打听,“你怎么约到的程侍郎,以往我与他也算认得,自从魏家的案子,因我厚颜托了他两遭,他现在见我都躲着走。” 白肇东心说,魏家这案子原是起于千户冯刚之事,冯刚开赌场、置外室享乐,这都不算什么,也不会惹得龙颜震怒。但冯刚色贿文官,文武勾结,犯了大忌,直接将魏家牵扯下水。魏家案是刑部尚书主审,上头还有三殿下,三殿下能在朝中拼出一条血路,靠的就是雷霆铁面、阎王手段,倘是旁的事情,程侍郎不会不给李寺卿三分薄面,可这个案子,断然不敢循私的。 李寺卿三番两次托情,难怪程侍郎避而不见。白肇东道,“我是想着,倘有案情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还请程大人开口。眼下案情如此,就不必想着脱罪逃罪之事了。拖得太久,反是于案子不利。该是魏家的罪,魏家不逃。倘是有人栽赃,咱们也能帮着分辨一二。满堂儿孙,总不至个个有罪。”白肇东这话不大好听,却是大实话,李寺卿点头,“是啊。”他的长女嫁的是魏家长孙,那孩子年轻,纵是有罪,也不是什么大罪。 两人说些魏家官司上的事,程侍郎就到了。白肇东与李寺卿出门相迎,大家打过招呼,请程侍郎上座,程侍郎谦逊了一番,方则坐了。程侍郎李寺卿都是帝都为官,自然认得,倒是白肇东,程侍郎望着他感慨,“这一晃得十年了吧。”“可不是么,自我离开帝都,整整十年了。”白肇东笑,“程大人风采更胜往昔。” “什么更胜往昔,老啦。还是小白你,风华正茂。”程侍郎含笑说笑。 真是得托白肇东少时名声,还有他在冯侯身边数年,帝都权贵官员他认识的不少,虽则没啥交情,起码见面认得。像程侍郎,十年前只是低品官阶,白肇东也是认得的。当然,人家瞧不瞧得起他是另外一回事。 程侍郎肯过来吃酒,可见也没有太瞧不起他,当然,他托杜长史给魏家父子送东西的事,想来程侍郎也心知肚明。 大家坐着一起吃酒说话,白肇东说了不少海外之事,还有自己的一些生意,“倘不是碍于先前同将军府的承诺,我早回帝都了。这次老夫人写信让我回来,也正是我报恩之机。程大人您别误会,我不是托情,我是想问问,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不瞒您,老夫人她们先前住在旁支族人家里,我瞧着不大妥当,就请她们搬到我的一所小宅子里。倘有什么事要打听,您只管吩咐,我可以帮着问一问,或是劝一劝老人家,有时也比过堂要快。” 程侍郎立刻道,“那以后怕是少不得小白你帮忙。” “我必然全力以赴。”白肇东道,“一回帝都就听闻刑部刚直不阿的名声,这案子能速审,对魏家亦有好处。” “谁说不是哪。”程侍郎对白肇东的话大加赞同,这席酒吃的也无比痛快。 白肇东送走程侍郎方与李寺卿告别,回了自己在帝都的住所。因是腊月快过年的时节,白肇东令管事置办了不少年礼,他依着先前一些尚可的几家旧交走动一二。 今年雪大,白肇东又令管事买了三万斤粗粮,一万斤送到天祈寺,一万斤送到帝都府,也都是用来救济穷人。最后一万斤送到静心庵,让静心庵帮着施舍。 白肇东亲自押送粮食到庵堂,刚到静心庵的山脚,就见一排大汉站在路边,灰衣黑带长刀,这是冯侯府的侍卫。 带头的是位一身青衫的中年人,那中年人腰悬一柄墨色弯刀,望之四十许人,其实,这人十年前就是这相貌,十年后依然,听说当年老侯爷在的时候,还曾在老侯爷身边听用。具体什么年纪,白肇东也弄不清。 但,武功之高绝,是白肇东平生仅见。 这季先生平时都是在冯侯身边,今日他出面,白肇东只得在山脚止步。 “季先生,多年不见,您好。”白肇东厚着脸皮打招呼,“这是送往静心庵的粗粮,今年雪大,也能救济些家境不丰的百姓。既是先生在,我们就不上去了。劳先生跟师太说一声,倘粮不够,只管知会我,我再买粮送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