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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胡安黎重复一句,“非常在意。”

    “至今我都觉着心里像缺了一块,”他端起酒盏饮了一口,“对我而言,是血缘的终身之憾。”

    南安侯捏捏胡安黎瘦削的肩头,“这是他无福。”

    胡安黎勉强笑了笑,何尝不是他无父子之福。

    南安侯心下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想想真是蠢人有蠢福,他那蠢儿子竟养出这样的孩子!

    “来来,吃酒。”南安侯举杯,胡安黎自然陪饮。

    南安侯问,“现在这军粮官司,你怕要避嫌,在三殿下身边做些什么事务?”

    “替殿下整理卷宗,做些文书的差事。”

    “三殿下叫你问的吧?”南安侯突然转换话题,胡安黎被问个猝不及防,脸上惊愕不是作假。他点头,“殿下说祖父见多识广,还说若祖父有问,不必瞒着祖父。”

    南安侯取过盘中银刀,切了些羊腿肉给胡安黎,随口道,“三殿下在天祈寺出生,后来柳娘娘过逝,陛下接他回宫。那时正赶上先睿侯大破北疆叛军,北疆王求和的使臣到了帝都,朝中关于是继续战还是言和争执不休。陛下在慈恩宫用膳,正巧三位皇子也在,陛下有意考教,问皇子们认为是战好,还是和好?”

    “那时几位殿下年纪都还小吧?”

    “三殿下刚到宫中,太子也不过六七岁。陛下可能就是随口一问。”

    南安侯道,“太子殿下说,天下事以和为贵,听先生说北疆战事消耗极大。二殿下说不知道。三殿下回答说,这要是打架打都打赢了,就该一鼓作气,打到他再也不敢。”

    南安侯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自此,三殿下就被太后养在了慈恩宫。教太子殿下的唐学士被陛下派到了三殿下身边,太子另换了先兵部尚书杨尚书做先生。”

    “这些旧事,你们年轻人不一定知道,听听便罢。”

    夏日晚间凉风袭过,愈发令人神清气爽,祖孙俩一道吃酒到夜深。待服侍着祖父歇下,直待回屋休息,胡安黎方想起,祖父说的,“如果你想的是能谋算到侯府的阴谋家,他的手段起码不能逊色于你吧?”

    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第149章 一三八章

    晚上吃的酒并不多,不过,素来鲜少饮酒的胡安黎还是有些绵软的困意。他未来的及多思考祖父话中深意,就在床间安然睡去。

    原本躺在床间的南安侯揭开被子起身下床,窗外月光透窗而入,滢滢月色,既朦胧又清透,像是胡安黎的眼眸。南安侯不禁推开菱花窗,月光与带着湿润露水气息的夜风一并涌入,好不清爽!

    想到胡安黎那句,“我非常在意,这是我在血缘上的终身之憾。”

    这孩子终非无情之人,只是,再如何在意,一旦下定决心,出手迅速、精准、狠绝,不留半丝余地也是真的。

    话说回来,南安侯自己也不是纯粹的大孝子,又如何苛求一个尚未及冠的孩子。

    将心比心,易地而处,倘南安侯处在胡安黎的位置,还不一定有胡安黎的手段。

    孝不孝的,也得父慈方得子孝。

    深夜如此静寂,细碎的草虫鸣叫也格外响亮起来,草木香愈发令人神思清醒,南安侯鹰眸微眯,不论以后形势如何,他有这样出众的后代孙辈,没有不指点的道理!

    第二日,胡安黎起早过来服侍祖父晨起早朝,其实就是过来请个安,陪祖父用早膳。南安侯撕块胡饼,问,“昨天的话想明白了没?”

    胡安黎昨晚回房一觉好眠,早晨还是贴身小厮喊他起床的,见祖父有问,不禁赧颜。南安侯递给他块胡饼,“这不急,慢慢想。有些事,我告诉你,你虽知道,却仍不会。自己想出来悟出来的,那才是自己的。”

    胡安黎接过胡饼,南安侯府百年豪门,家中亦是好庖厨,这胡饼做的极好,里头用胡椒羊肉做馅,外洒芝麻,烤炙而成。胡安黎咬一口,细琢磨昨晚祖父那句“若真有此人,起码手段不会逊色于你”,若是他,他会怎么做呢?

    会训练妇人,用美人计么?

    不,绝不会,太小家子气了。

    妇人居于内宅,吹吹枕头风还成,难影响大局。世间如他爹这种把个屠户女当心肝宝贝还请封诰命的,阖帝都也就这一位。

    若是他,与其训练妇人,倒不如遴选出众孩童,自幼训练,少则四五年多则七八年,必当大用。

    胡安黎倒吸一口冷气,他震惊的望着祖父,祖父的意思是,他考虑事情的方向出现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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