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陷于太平庵之事尚且前程不明,何况你二人?华长史你儿孙众多,你受我牵连,怕是儿孙前程都要受到影响。杜长史你家中虽人口不多,你也是少年俊才,一旦被视为我的臂膀,你的官场前程怕要就此蹉跎,岂不可惜。” 穆安之摆摆手,“你们不必现在就回答我,只是此事也要想清楚想明白,这绝非小事,一生的福祸生死或者就在此事之间。” 室内暖炉无声无息的散发着热量,花几上的甜白瓷中的水仙伸展着长长的叶脉开出缱绻的花朵,暖香萦萦。 华长史杜长史的心绪随着穆安之平静的声音泛起骇浪惊涛,他二人面容沉肃,杜长史年轻,率先问,“恕臣放肆,殿下既知此间利害,又为何非要将太平庵之事一查到底?恕臣直言,如今并无明旨,即便殿下查明太平庵之事,朝廷会不会采纳还得两说!介时殿下岂不进退两难。” “我查与不查,朝廷都一定不会采纳。”穆安之与穆宣帝梦里梦外两世父子,他比任何人都了解穆宣帝的无情,也比任何人都明白皇权冷酷。何况,蓝太后几乎是明示此案他必然会受一些委屈。穆安之淡淡道,“我查此事,必然里外不讨好。” “那殿下为什么……”华长史轻声问。 为什么要费力不讨好?为什么要自毁前程? 晨间清光自琉璃窗斜斜落入穆安之的眼中,穆安之眼眸光芒浮沉,唇角勾起一些浅浅的令人只能意会的暖意,他仿佛自言自语,“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世间有这许多明里暗里的规则,为什么我要按照这帝都的规则做事?众怒不可犯,如果众人都错了,我们所能做的也只是将这错漏继续掩藏,来继续这繁华盛世么?那么,我们与太平庵的一众庵尼又有什么区别?那些被魇咒被算计的人呢?她们的冤屈与公平,由谁来给?我们制定律法,制定规则,难道不是为了冤者可诉其冤,恶者可惩其恶么?我们寒窗十几载,读圣贤书,所为何事?” 穆安之怅然一叹,“所为何事?” 他梦中汲汲而求,不过帝心帝位,待大梦初醒,留下的是无尽的空茫伤心。而今,他更愿意认真的审一桩案子,做一件踏踏实实的事情。哪怕前程无望,在他这一生,他仍是有这一点微不足道小小作为的。 . 杜长史傍晚回家,就见门房热锅上的蚂蚁般来回瞎转,一见到杜长史骑马归家的身影,门房飞扑而至,一脸惊惶的回禀,“爷,大爷来了!” 杜长史脸一黑,眉毛一竖狠狠瞪向门房,“混账东西,咱家就我一个爷,哪里来的大爷!” 门房讷讷不敢回,心说,你哥难道不是大爷,总不能叫二爷吧?二爷是您老人家啊! 杜长史缰绳随手丢给门房,长腿一抬,下摆一荡,迈进府门。 杜尚书正在闭目眼神,门外先是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依旧是懒洋洋带着些嘲讽的音调,“尚书大人下驾寒舍,不知有何指教?” 杜尚书手里握着一只白瓷茶盅,闻言淡淡的睁开双眸,见杜长史头戴貂皮小帽,帽沿儿正中嵌一块翠玉翡翠,深色轻裘,下摆露出一截大红锦缎官袍,再配上杜长史清俊面容,透出一种体面干净的世家子弟气派。 倒还有些模样。 杜尚书暗暗想,放下茶盏,自袖中取出一本公文放手边几上,指尖轻点,“鸿胪寺少卿出缺,正五品。” 杜长史登时气结,三殿下就算倒灶,也轮不到你来施舍! 杜尚书瞥杜长史一眼,“你以为我是为你,不过是为了我们杜家上下不被你连累罢了!”说完留下就任文书,起身离去。 杜长史只觉一口恶气直冲头顶,想老子又没请你,你这是什么嘴脸!抢起文书就朝杜尚书侧脸一摔,杜尚书伸手一拦抓住文书反手啪的一记,正抽杜长史脸上。杜长史脸上火辣辣一阵疼,愈发恼怒,对杜尚书的脸刷刷两下,杜尚书早有防备,恰到好处的将脸一偏避开杜长史的爪子,杜尚书手出如电,一手锁住杜长史的双腕,淡淡道,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