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了。 她赶忙拿了毛巾把它轰起来先擦它的湿脚,再去厨房端来三个碟子,一碟黑的,是秋末做好的豆豉,另一碟白中带点黑点的,却是白糖里加了几颗炒熟碾碎的芝麻,再有一碟,就是她自己留下的,荦素搭配的卤菜了,最后,她从烘笼子里拨出几颗芋头。 经过一上午炭火的烘烤,这些芋头早就熟了。掰开来看,粉白的芋头肉外围着一圈焦黄的皮,蘸一下白糖咬上去,焦香中还透着丝绵绵甜意。 在下雪天能吃上烤一口芋头真是人间至高享受啊! 吴桂花快乐地再蘸一下剁碎的豆豉,这碟秋天才做好的豆豉叫她加了点磨细的茱萸,虽然没有辣椒的香辣冲口,但这种辛辣也颇有辣豆豉的真意了。 小二黑不屑吃芋头,卤肉却是不肯放过的。 吴桂花从端出这碟子肉开始,它就跳到了地上巴巴望着,不过变光头的教训太深,没有她的话,这小东西再急也不敢造次。 她摇头一笑,将特意用淡卤汤煮熟的几块羊肝拨到它的猫碗里,小东西快乐地动了动胡子,一头扎了进去。 雪下到申时末,总算变成了细小的雪粒子,此时天地茫茫一片,早上吴桂花扫出的小径也被重新掩住。她吃饱喝足,烤火烤得倦了,懒怠再去扫一遍,靠着门边打了会儿盹,被外头的响动惊动,深一脚浅一脚去了打开门一看,果然小章和大顺子都站在外边,躬腰缩背的,显然冻得不轻。 吴桂花赶忙把他们让进厢房,烤了好一时,兄弟俩才缓过气儿来。 一个叫:“娘也,冻死我了。” 另一个说:“我所有的衣裳都在身上,再冷下去,还叫我穿什么好?” 吴桂花让他们自己在烘笼子里找芋头,端着卤肉进门时,正听见这句话,便说:“既然这么冷,明天还是别出去了。” “别啊!”这两个异口同声。 吴桂花瞪他们:“就这么怕回兽苑做活?” 小章笑嘻嘻地冲她拱手:“桂花姐,求你了,你也知道,我们在兽苑听人指挥看人脸色,活得多不爽利,还是跟着你好。你不凶我们,还有好吃的。” 大顺子也说:“桂花姐,陈哥都说我们两个你尽管使,我可早把我当成你的人了。” 吴桂花拿他们没法子,指着外头的雪道:“我是为你们好,明天这雪指定要冻硬,路滑难走,万一跌了跟头怎么办?” “我们不怕!”两个家伙急着表态。 自从吴桂花答应他们,卤肉生意里给他们抽一成后,这两个做事比她积极多了。想想厨房里还堆了那么些卤肉,她一个人不知道要吃到什么时候去,卖一些出去也行,只好摇一摇头,扭身出了门。 小章赶紧搁了卤肉追出去:“桂花姐,你干什么?” “我把这附近的雪扫一扫,省得你们明天来时不方便。” “我来帮你。”大顺子三两口吃完嘴里的东西,也追了出去。 有了两个壮小伙的帮忙,天还没黑,从重华宫到小竹林的路就扫了出来,雪终于算停了。 吴桂花又指挥他们把弄来的两车稻草铺在路边的积雪和湖边。 小章不解道:“铺稻草干什么?” “是啊,桂花姐,铺稻草多难看哪。万一你们司苑局的那什么掌司再巡到这里,找你麻烦怎么办?”大顺子也说。 大顺子说的是十月份金掌司身边的一个女史来重华宫检查卫生时,发现她鸣翠馆的小花坛,说她擅动宫中物品,要上告治她罪的事。 但那时候广智尚在宫中,人人都知道她时常去慈安宫听广智布道,再者她的黄豆和芋头也收了。她在布置这小花坛时又有所准备,正好她在花坛边种的牡丹种子抽了几片芽,她辨说自己种的就是花,那女史自然铩羽而归。 吴桂花解释说:“你们不是说从正旦到十五,整座皇宫的九门都要打开迎接来皇宫贺岁的王公权贵吗?我这不是防着有人从我负责的宫道上走滑倒了找我麻烦吗?” 大顺子就笑了:“桂花姐,你想多了,哪个人会没事跑到道旁的积雪上去?” “人不跑,还有马车啊,万一拐一下弯,马车轮子滑到冰上歪倒了怎么办?” 小章一脸佩服:“还是桂花姐想得周全。” 吴桂花挥手笑:“小子少寒碜我,还有我说的湖边,记得也要铺。谁知道大节下的,有没有哪个贵人跑到湖边来玩,湖边这么湿滑,可比路边危险多了。” 她这回说的又是十一月份的某一天,深宫中的几个公主不知从哪听说这里有一片竹林,呼前拥后地来了一大串人,在林子玩了大半天的事。 那天她躲在重华宫里,硬是连火都没敢生,就怕引来了人。 两个小伙子表示明白,叉起一束稻草,扔到了积雪上。 吴桂花看他们干得有模有样的,视线不由转到了屋檐下的那串冰溜子上,望着连成一片的白雪,默默祷告:可千万不能出事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