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奘露出了一个悲悯的表情:“阿弥陀佛,如出一辙。” 这几乎就已经是对陈娘子的眼睛盖棺定论了,既然不满陈娘子,当初就不该定亲,既然不喜欢,退亲也行,如今和离都不是什么难事,非要害人家姑娘的眼睛。 这已经不是所谓的求才了,谭昭极少如此厌恶一个人,钱谨简直恶臭。 “钱谨是众生,陈娘子也是众生,众生何其多,你又能救几个?” 少年僧人陷入了沉思,他到底只有十八,天生佛骨,却仍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而就在甥舅俩争执之时,礼部侍郎府的陈娘子终于醒了过来。 “我的儿啊,你可终于醒了。” 陈娘子的眼前一片晦暗,她看不见任何的光明,甚至连眼泪都没有,她想起那股身体被支配的恐惧,想起眼珠被挖时的痛苦,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钱谨!” 陈夫人还以为是女儿知道自己眼睛瞎了要退亲的事,当即心疼不已,抱着女儿就是一顿哭,可她却没发现女儿脸上绷带下面,满满的憎恶之情。 第242章一个正经人(二十三) 大理寺卿很愁,非常愁,最近长安城里怪事频发,愁得他头发都要秃了。 这陈娘子好不容易醒了,却无端指认害她之人乃是十里之外尚在城中国子监读书的未婚夫辅国公次子钱谨。这说出去谁信啊,洪福寺乃是皇家寺庙,百邪不侵,这钱谨一个凡夫俗子,虽说不起眼了点,也是大家伙儿看着长大的。 陈娘子出事那会儿,国子监正在举行考试,多少监生都看着,钱谨就在案前答题,众目睽睽,如何行凶? 即便是陈侍郎夫妇,也觉得女儿的指控没有丝毫道理可言,陈夫人甚至觉得女儿被刺激的得了癔症,抱着女儿一顿好哭。 大理寺卿愁啊,好不容易深夜归家,看到小儿子比他还要晚归,当即就吼了一声:“这么晚了,你打哪儿来?” 贾明思缩了缩肩:“阿耶,今夜城中有灯会,我与子云他们去诗会玩了玩。” 知子莫若父,大理寺卿冷笑一声:“诗会?下次编谎话,能说个靠谱点的吗?你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阿耶,阿耶,真的,殷大哥也去了,你不信去问殷大哥,我们是去查案子的!”贾明思觉得这种锅不能背,当即据理力争道。 大理寺卿一皱眉:“去诗会查案?查谁?” “那自然是那陈娘子的未婚夫婿钱谨了,阿耶你是不知……” “谁?你再说一遍!” 他阿耶怎么这么激动啊,贾明思怂着肩膀再说了一遍:“钱谨啊,那辅国公次子,在国子监上学那个。” 大理寺卿能不激动嘛,这一晚上都听到第二个人指认钱谨了,第一个是受害者,第二个是替他解决了暗夜干尸案的殷元。 “殷明晦如何说?” 其实贾明思听得云里雾里的,只能说个大概:“殷大哥说是什么欲望膨胀,姓钱的心生心魔,吞噬欲望什么的,反正放任下去,会越来越危险的。” ……瞧瞧,别人家的儿子,再看看自家儿子连个复述都复述不清楚,大理寺卿扶着额头,摆了摆手:“罢了,你去睡吧。” 明日,去殷相公府上走一趟便是。 “哦对了,殷大哥说明日会去衙门拜访阿耶,我能同阿耶一起去吗?”贾明思刚要走,忽然想起来,开口道。 大理寺卿很想打儿子,但夜深了,他还是忍住了。 明日再打,其实也不迟。 第二日,谭昭带着玄奘于约定时间到了大理寺衙门,他是丞相之子,长安城很多人都认得他,基本靠刷脸就进了衙门。 今日为了确保大外甥的安全,他还把一直赖在女儿身边的风狸给揪了出来,幸好风狸对玄奘也非常喜欢,二话不说就扒人肩头上了,就是青色的小兽,着实有些拉人眼球。 这也是谭昭出来逛长安,都不带小祖宗的原因。 这不刚进了衙门,贾明思就围着小祖宗转了起来,但显然小祖宗也不是谁的面子都会给的,寻常人讨好它,大多数都只能得到它一个圆润的小背影。 “这小兽瞧着小,脾气却不小,我都哄着它说了半柱香的好话了,它居然连个正脸都不给我看一下!” 谭昭失笑:“别费劲了,十个你都打不过一个它,小心它恼了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