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陆相时无能为力的事情总归还是发生了。 十月二十,天朗气清,是个好日子,这日一早,许家来下聘了。 彼时,陆相时还在用早膳,白芷得了消息,快步进来跟她说这件事,陆相时顿时就什么胃口都没有了,她将碗筷一推,轻声道:“都撤了吧。” 小丫鬟将碗筷撤了下去,陆相时让白薇给她换衣裳:“屋里太闷了,出去走走。” 百戏楼今日一如既往地热闹,陆相时直接去了百戏楼的后台,上次与她一起上台表演的乃是百戏楼妙音班班子里的人,那戏本原是陆相时自己写的,她想亲自将戏本里的戏表演出来,所以就请了妙音班的与她一起表演。 她是生手,妙音班的人怕她砸了自己的场子,原是不愿意的,但是陆相时当即就唱了几段,妙音班见她虽然稍显生涩,但还算上得了台面,加之对方又提供了戏本,还给了银子作为酬劳,便同意了下来。 上次是陆相时第一次登台表演,效果竟然还不错。 妙音班的班主见她过来,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道:“红月姑娘来了?今日可是来排第二场戏的?” 《芳满园》统共三场戏,第一场写的花迎绣嫁给花成钰,送花成钰上京赶考,这场戏停在花迎绣与花成钰离别的部分,第二场戏还没有排。 陆相时摇头:“不是,我就是过来看看。” “那可惜了,”班主有点遗憾地说,“上次那场戏演完之后,因好几天都没有后续,还有许多看戏的客人来问呢,问我们什么时候上后面的戏,都等着看呢。” “真的?”陆相时有点意外。 “自然是真的,我原想着,若是姑娘不方便,我便让班子里的人先排着,等姑娘得了空闲再过来顶上,戏本是您自己写的,到时候您来了,顶多再排两三遍就可以登台了。” “那您让班子里的人先排着吧,等我有空的时候就抽一天时间过来,早上排着,下午就登台,如何?”陆相时道。 “好,我就等着姑娘您这句话呢。”班主道。 陆相时和班主说完话,又和妙音班里的其他人打了招呼,然后坐到了外面看戏的大厅里去,因着还未出阁,不好公然在这等场合露面,陆相时选了个相对隐蔽的位置。 今日早上只有两场戏,一场是妙音班的,一场是寒鸦社的,妙音班的刚刚下场,现在场上是寒鸦社的在唱。 “奴婢还是更喜欢妙音班的戏,”白芷低声道,“这寒鸦社的,奴婢听不大习惯。” 陆相时端着茶盅:“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妙音班唱的是京腔,寒鸦社唱的是南曲,有的人更喜欢京腔,有的人则更喜欢南曲,两者风格不同,也不好比较谁唱得更好,谁唱得不好。” “您怎么了解得这么多啊?”白芷不解。 “书上说的,你不是识字吗?让你没事多看点书了。”陆相时道。 “可奴婢也没见您特地跟谁学过唱戏啊,您怎么一看就会的?”白芷奇怪道。 这点陆相时也不大明白,唱戏其实是个精妙的活,里面的门道可多了,许多人都得学上好些年才能在登台之后不被笑话,更有甚者,有些人学了一生,也只能算勉强过得去。 但是她不同,她只要看过,听过,她就能学个□□不离十。 “似乎是天赋问题,”陆相时笑眯眯道,“有时候我想着,是不是我生父或者生母就是唱戏的,所以我生来就从他们那里继承了唱戏的天赋。” 登台唱戏的,除了陆相时这等特别偏好的,其余基本都是讨生活的平民,而寻常人家,除非是活得过于艰难,否则也不会登台唱戏,供人享乐。 所以,这戏台上的,基本都是平民中活得极为低贱卑微的那些人,陆相时却说她的生父和生母兴许就是这样的人,白芷听着难免觉得难过。 她道:“您可是定王府的嫡孙女。” 陆相时淡淡地笑,没再接话, 她能活着,能活得如此光鲜亮丽,全是因着定王府的厚恩,这份恩情,她这辈子都无法偿还,又如何能一次又一次地拒绝许若兰和王景华的好意? 她不是那等不识好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