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熄夜是我的父亲。”谢隐泽语气淡淡,“你觉得,他在说实话吗?” 乔胭与他四目相对,他的眼神很平静,平静到令人不安。 当时两人共弹琴曲,心神相通,因此在那一刻,谢隐泽的震撼和失言全都毫无保留地传给了她。 见她不回答,他又低下头,接近喃喃自语:“我从有意识以来,就生活在爷爷身边。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对我很好很好,是我唯一的亲人。” 谢隐泽是青蛾道君养大的,这在梵天宗中不算什么秘密。还有很多人觉得,他能被内定为下一任掌门,就是因为有个一言遮天的好爷爷。 “他教我认字读书,功法修行,给我买糖葫芦。所以小的时候,我觉得没有爹娘也没关系,因为我有全天下最好的爷爷。” 乔胭默默听着,双手被他身上传来的寒意冻僵,她又将手烘暖,重复着这个步骤。 “五岁的时候,我身上的血脉天赋第一次显现,那次我烧毁了一座山。他告诫我,必须谨慎使用自己的天赋,因为我出生的时候身边烈焰环绕,烧死了自己的母亲。” ——好歹毒的老东西。乔胭差点爆粗口。 如果你告诉一个孩子,因为他的出生害死了自己的母亲,这孩子会怎么想? 他会想——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他根本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即便是人人艳羡的天赋神火,在这孩子看来,也只是一种诅咒罢了。 “我每个月都要去一趟泅渡塔,躺在蛇池里。蛇的鳞片——又冷,又滑腻,我能清晰地回想起它们的獠牙刺穿肌肤的触感。爷爷告诉我,只有这些蛇能帮我抑制我与生俱来的凶性。如果我不想伤害别人,就必须先伤害自己。” “疼吗?”乔胭轻声问。 他沉默片刻:“或许吧。” 实际上,已经记不清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或许是疼的,但人太习惯欺骗自己,当习惯这种疼痛后,就只剩下麻木。 乔胭的心尖似乎被谁掐了一把似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将一捧捧柴火投入火堆,火苗随之腾升,热浪翻涌,蒸得她心口后背都是汗珠,喷吐的都是热气。 哪怕是这样的温度,却依旧驱不散他身上的寒意。他一直叫着冷,絮絮叨叨,神志不清,是千山独酌的寒气在体内彻底爆发了。 乔胭抱膝蹲在他面前看了他一会儿。 他平日里总是冷冰冰的样子,吃了苦头,才显出一丝委屈的少年气,修长的眉微微拱起,仿佛藏着千般心思。 心疼男人倒大霉,她告诫自己。按照她的计划,应该作壁上观,悠哉度日,远离修真界的腥风血雨,和眼前这个造就所有腥风血雨的男人,而不是牵扯进这些剧情里。 他颤抖着,肌肉不由自主地收缩,嘴唇泛着苍白,惊人的寒意沿着骨髓游走。怀中钻进一个温暖、柔软,带着阵阵馨香的存在。 乔胭脱了外裳,双手紧紧抱住他的后腰。 “乔胭……”他轻轻念她的名字,唇齿把这两个字咬得低而缱绻,声音迷茫,“我该怎么办……” 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 乔胭没说话,只是将他搂得更紧了些。两人在火光中紧紧相拥,体温交织成一股温暖的潮流,像雪地里依偎在一起的小动物。 一双手掐在她的腰上,像要把她嵌入身体里,拥得那么紧。 “乔胭,我只有你了。” 怀中,女人的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不知是听没听清。 天谴剑回到六道台,一场风波平息,让所有密切关注这件事的修真界人士都长舒了口气。 曾经赤渊入侵的腥风血雨还历历在目,没有人想再见到生灵涂炭的场景。 新年将近,山脚下的镇子弥漫着浓厚的喜庆氛围,庙会中传来笑声和击鼓声,烟花和鞭炮震散了仙山上清冷的雾。宗内会给弟子放长假回家探望父母,佳节同乐。 走的人一多,宗内就冷清了不少。沉寂的重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