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侍寝过一次,那次只顾着害羞和疼痛没细看他,大概就觉得那是个很瘦的弱冠儿郎。后来被招幸的次数虽多,事实上全是独守空房,担了个空名——她只以为这样瘦弱的儿郎,必然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还想法设法给他弄药吃。没想到今日一见,那身条上有凸有凹,白皙的肌肤却有肌肉的棱隐着似的。 她喉口不由“啯”的一声。 昝宁循声抬头,不由横眉:“你干嘛呢?” 颖答应羞答答说:“奴才的衣衫……其实也全湿了。” “你难道也带了衣包来换?” 她一脸委屈地摇摇头,摸摸鬓角:“奴才可是从宁寿宫的空房子那里被带出来的,跟个囚徒似的,还有人想到为奴才打衣包?……哎哟,这风吹着还有些冷!” 昝宁看了她一眼,终于说:“朕的衣包里有两套衣袍,那套不是明黄色的兼丝葛布,你对付着穿吧。” 颖答应心花怒放,原本对他一直以来忽冷忽热状态的担忧瞬间就消失了,心里想:他只是不“能”,并不是心中没有我。看这知疼着热的模样,好叫人心动呢! 她于是也伸手解衣扣,嘴里娇嗔着:“哎呀!奴才换衣服呢,皇上也把头转过去嘛!” 昝宁翻了个白眼,别过身子自顾自把衣扣系好。 颖答应扭扭捏捏换衣服换了好半天,还没等来他扭头一顾或偷偷一瞥。 “到了。”外头说。 颖答应问:“皇上,到哪儿了呀?” “清漪园。”他面无表情地说,“你的衣服还没穿好啊?!” 第181章 都到园子门口了, 颖贵人不好意思再慢慢换穿衣服勾搭他了,赶紧地三两下把衣裳扣好,有些担忧地说:“要么, 请个宫女从里头给奴才带身衣裳出来?” 昝宁说:“误了给太后请‘安’,你担着我担着?” 颖贵人犹豫了一下, 心想:事急从权, 穿皇帝的常服就穿皇帝的常服吧, 正好这样到丽妃她们面前绕一圈,也叫她们晓得皇上真正宠爱的还是我! 她下了车,已有护卫撑伞过来。再回眸一看, 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身后密密麻麻的都是穿着兵弁衣服的人, 离得近的一群侍卫、护卫气宇轩昂,把皇帝团团地护住了。 一大队人步伐橐橐地往清漪园里的“九州清晏”而去,直到了门口, 护卫们依次散开,侍卫们则握着刀把, 继续跟在皇帝的身边。 宫殿门幽幽地洞开着, 隐隐能听见后苑的啜泣声,但躬身立在廊庑下的一个个大小太监, 屏息凝声,面貌紧张, 却也不说一句话,更没有一个逃窜的。 太后御下, 不能不说也是有一套的。 昝宁在门口站了少顷, 雨珠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从伞面上滚落下来。 太后宫里的总管太监从门里出来,倒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架势,冒雨上前给皇帝行了礼, 然后朗声说:“万岁爷吉祥!太后问万岁爷,这会子带刀兵进来,可是要弑母?” 昝宁反而愣了一下,而后说:“大祭时处置了叛臣,这会子是来看看皇太后是否还平安的。” 杭太监居然还能谄色一笑:“哦哦,那万岁爷放心吧,太后老佛爷除了气得肝儿疼,其他都平安。这会儿她在给先帝上香,请万岁爷先别打扰。” 居然就这么把皇帝撂在雨地里,自顾自又回屋去“伺候太后”了。 “孝”字像一顶沉甸甸的钢铁帽子,即便是不愿意,也不能不顶上。 昝宁看着面前一串串雨珠,视线却有些失焦,心里纠结:太后这会子应该算是失势了,没有掌控兵权的纳兰国轩,她想要再来一场宫变难度不小,自己若是为了身前身后名,放她一马,继续将她颐养在园子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另一方面,朝廷里她仍是有盘根错节的势力范围,即便借着纳兰国轩叛乱擅权的罪名清洗一批人,也并不容易斩草除根,而母后的一句命令乃“尊长之命”,他有时候并不能全数驳斥,那么未必不给她日后再造可乘之机。 政治斗争中所谓“斩草除根”,就是一旦撕破脸就再难弥合,只有你死我活一条状态。 之前用鹰来传递信息,毕竟纸张单薄,字数不足,难以畅谈,更无当面交流的互相启发、考虑巨细,所以夺纳兰国轩之兵权是周详了,如何对付太后只想到了浅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