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皇上的臣子,当然也愿意和王爷一条心,当然更想救自己闺女。我那儿确实有个消息,然而并不确,但是不管真假传开来,可以搅起好大的风浪。只看掌握这个消息的人,脑袋铁不铁,胆子大不大了。” 第172章 有些言语, 乱说乱传是死罪。以李得文以往的谨慎,是不敢说这些有大干系的话的。 但是今天他想通了,荣聿说的“一荣俱荣”他可以不贪图, 但“一损俱损”意思就是:即便他李得文做了缩头乌龟了,全家人也必然没有好日子过, 到时候宝贝女儿或打或杀, 或囚禁做苦役一辈子, 他们李家发配到宁古塔、打牲乌拉给兵丁为奴,那地方,三五年就折磨死全家人的大有先例——那还不如拼一拼, 面前这位王爷都不怕了, 他光脚的还怕什么? 李得文下定决心,悄然说:“奴才这次去山东解送修堤和赈灾的款子,恰恰巡抚赵湖桢也在清江口视察灾情, 两下遇到了,一起在堤坝旁的棚子里吃了几顿杂米饭加老咸菜, 虽然职品悬殊, 倒也能说几句亲近话了。” 一同吃苦、一同劳作的情谊往往特别容易打破壁垒与隔阂。 荣聿很注意地问:“赵湖桢是杀邱德山的那位,胆气惊人, 又是有名的能吏呢!” 李得文说:“可不是!敢说话,敢做事, 当年捻匪就是在山东境内被打得一蹶不振的,逃窜到京畿和燕地才被拿了个干净。而且赵湖桢这个人, 同年、师座、弟子、世侄……遍天下, 又管过几年绿营和团练,有些豪放的丘八习气,脖子硬得很, 任谁他都不怕。” “他……愿意帮皇上?” 李得文一口接话:“肯定的,他是张莘和的同年,这次皇上迅疾赈灾、修堤,他赞不绝口,说‘这才是明君爱民的样子。’” “那么,赵湖桢抓了‘那边’什么把柄在手上呢?” 李得文凑过去低声说了两句,说得荣聿咧嘴笑起来,而听在耳朵里的李夕月则脸蛋一红,假装没有听见地撇开了头。 “要把这话放出去,必是轩然大波了,只不知赵巡抚有没有这个肩胛?” 荣聿说:“这种闲话,等闲当然不乱传。但是人家刀都快架在赵巡抚的脖子上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是出了名的脖子硬的赵湖桢?” 如今督抚的势力颇大,除非像吴唐一样被拿住了要命的错误,不然朝廷想要随便动一个巡抚还是挺难找借口的。 荣聿点头赞许道:“好!好!太后一派,早就为清议瞧不起。翰林院、御史台两处清议集中之地,大多数奉张莘和为尊。太后竟然想着让一群落第举子拿‘莫须有’的罪过攻讦张莘和,真是出了个昏招——老娘们毕竟几年没视朝了,狭隘得很!” 他自语道:“张莘和是有文人脾性的人,给她‘搁车’!” 李得文眨巴着眼睛没听懂——他毕竟从来没在中枢呆过,即便狐朋狗友多,也不了解朝政的细节之处。 李夕月倒比她父亲懂,顿时问道:“张师傅一个人是搁不了‘车’的,不说军机处全堂,也得大半的人吧?万一太后正好拿她家的人填塞军机处怎么办?” 荣聿赞许地看了她一眼,笑道:“纳兰国轩勉强够格进去——但那是管一群旗下大爷的主儿,还理会得了军机处的千头万绪?只怕连拟旨都不会吧?再说,他若要了军机处的位置,就得让出来步军统领衙门的位置,你想想,他会打怎样的算盘?” 李夕月点点头,然后对仍然一脸懵的李得文低声说:“阿玛,‘搁车’的意思是军机大臣全堂请假,朝中文件不再上陈下达,述旨拟旨无人去做,朝政立时会像一辆被搁置的大车,不出一两天就会出大乱子。” 荣聿看了李得文一眼,又看了看李夕月:“但有一点,这会子是蛰伏的时候,皇上不赢,咱们就如拴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逃不过覆灭的结果。所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