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酸又痛,但是人家已经是尽力帮忙了,他只有感激:“多谢多谢!这是姑娘自己的命不好,碰上了霉事。唉……” 愁眉苦脸叹息间,突然看见有几个人从歇脚的地方出来,又到另一间屋子取了红黑漆的竹板子。 李得文一看那板子足足一人高,又粗又厚,简直吓得要晕。他的夕月何尝吃过这样的苦头! 文书急忙扶住了他,冲那几个掌刑的一声咳嗽。 那几个回眸,大概最高的长官在里头坐着监刑呢,都不敢说话,更不敢当面答应卖放,但还是微微地颔首,示意别慌,他们有数。 李得文心想,得了,这就是李夕月的命吧。大概免不得要死去活来疼一场了,不过托了人,想必不至于落下伤残的后遗症,还不算最惨。 文书说:“唉,接下来动静上难免惨烈,您要不要一旁的屋子坐一坐?听不清楚呢,心里也安然点。” 李得文说:“没事,听一听我心里还有些数。” 哪怕心如刀绞,也算是自己当父亲的陪在女儿身边,和她一起受苦了。 怀着这样的执念,他不肯到一边屋子里坐着,执意站在行刑的那间屋子外头栅栏边,竖起耳朵听动静。 没多会儿,他听见竹板子扬起来又甩下去的风声,接着是火铳弹药出膛般的巨响:“噼”。 李得文顿时一哆嗦,眼泪不由就下来了,赶忙伸手扶着栅栏柱子稳着自己。 没两秒,又是一声“噼”! 李得文心揪在嗓子眼,胃都跟着疼起来。深吸了几口气还没缓过来,又是炸开似的第三声。 李得文泪水纵横中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那文书:“慎刑司里行刑,是堵着嘴的么?” 那文书摇摇头:“没听说要堵嘴。” 是呵,里头挨板子的李夕月,一声儿都没吱,连啜泣和呻。吟都没听见。 “不会……不会打晕了吧?”李得文吓坏了,这才几板子就晕了?要是打完四十下,人不就死了? 那文书也觉得反常,这会儿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只能泛泛地劝:“哪有三下就晕的?又不是朝脑袋上砸!” 李得文却想:上次见夕月,她说已经和皇上有了那层关系。会不会太后要敲山震虎,拿自己女儿这条命来敲打皇上?如果是这样,夕月只怕危乎殆哉! 他流着泪恳求道:“我知道这要求不应该,但求着你帮我瞧瞧去,里头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心里慌得很。” 又说:“如果真是太后想要我闺女的命,我也争不过天命去,但求着让她别吃太多苦罢。她才刚刚十八岁,花朵儿似的,进宫方始大半年……我这心里……心里真疼啊!” 那文书瞧着他实在可怜,踌躇了一下毅然说:“行!李哥,我既然交你这个朋友,一定竭力帮你。我到里头瞧瞧动静去,有什么出来告诉你就是。” 他整整冠服,深吸一口气,到了那刑房的门边,陪着笑、哈着腰问:“里头王爷要茶水不?” 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个人头说:“正说渴呢,你有什么好茶叶?” 文书笑道:“那得亲自问问王爷喜欢什么茶。” 然后就闪身进去了。 里头打板子的动静依旧不停地传出来,李得文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几次想着要不要往里头闯一闯。要不是素来胆子小,只怕还真就闯了。 好容易看见刑房门又开了,探出一个长随的脑袋,招招手问:“你是不是李夕月的父亲?” 李得文一愣,然后心一横,点头说:“我是。” “进来。” 李得文想:叫我进去?这是什么道理? 但此刻只有硬着头皮进去,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进门后先深吸一口气,想着应该先给监刑的总管内务府大臣、新礼亲王荣聿磕头问安,但是眼睛忍不住先瞟向堂上那张刑凳。 凳子上没人,摆着硕大一个牛皮靠垫,两个掌刑的抡着板子,玩似的打得那牛皮泛出白印,震天响的“噼噼”声就从牛皮上传出来。 这一诧异非常!李得文都忘了给荣聿问安这茬儿,先四下里寻找李夕月。然后看见一旁一张椅子上,李夕月正坐着,面前有茶碗,有点心,荣聿像待客一样,隔着大花梨茶几坐另一张椅子,正在问:“……喝过姑娘泡的茶两回,确实很得味呢。倒有什么诀窍么?……” 李得文眨巴着眼儿。 李夕月看见他,高兴地站起身:“阿玛!” 李得文“诶”了一声,瞧见旁边的荣聿,急忙打下马蹄袖上前报名叩安:“奴才广储司主事李得文,恭请王爷金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