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止吧。李贵确实是奉我的旨,我也确实只想了解清楚弹劾张莘和的事。” 太后步子顿了顿,背着皇帝,眼睛眯了眯。 宫里皇帝有他的势力,得剥除干净;朝中他的势力更甚,她作为一个太后要能够重新掌权训政,决不能让张莘和这样的清流重臣安然地为皇帝说话。甚至,若她想要废帝,得把朝廷里一拨势力全部拔得干净。张莘和自然是首一个要开刀的人。 于是,她泠然一笑:“先看戏吧,别弄得禧太嫔七十大寿都过不舒坦,说出去又是你的不孝!” 昝宁哪有心情看戏!太后、丽妃她们越是乐陶陶的,他心里越是担心。稍坐了片刻,他就起身“方便”去了,然后叫过他信任的一个很会说话的小太监,在安置“官房”的空屋子里低声说:“吉安,赶紧!叫几个豹尾班的侍卫和护卫,到进来的门上去看看李总管的情况怎么样了。” 见那小太监慌张的模样,又道:“别乱了阵脚!谁问起来就说是朕的口谕,别怂,别怕!多陪点好话,也要挑明这是皇上的意思。总之,无论如何别弄到对面炸锅,但也要先保住人的平安。” 那小太监定了定神,把皇帝的话重复了一遍,心里又咀嚼了一遍,点点头说:“奴才明白了,李总管遭难,奴才是他的徒弟,无论如何要为他尽一把力。” 他出了围房,看见李夕月绞着一块手绢正焦急地等着。 “万岁爷……”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李总管呢?” 昝宁只觉得鼻子发酸,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自己的心态,也压低声音说:“出事了。但你稳住,尤其不能在这会儿显山露水的。最好……”他也左右看看,希望找个地方把她藏起来。可事实上自己也知道这是自己骗自己——这离宫地方,藏一个宫女不是擎等着让她被捉着错处? 李夕月像是明白他要说什么,毅然道:“笑话了,要出事,我还能离着你?”又决然说:“我可不怕什么。” 伸手握了握昝宁的手,对他笑了笑:“您可是咱们的皇上!” 昝宁苦笑,很想告诉她,自古以来命运最多舛的莫过于皇室,被杀掉的皇帝只怕不比自然死亡的少。 但怕吓到她,所以点点头说:“是的,反正你莫怕,我会尽力护着你。” 回到宴桌上,他无心听戏,也无心用膳,面前摆着酒卮,里头是明晃晃的酒水,他握着杯子,反复地转动,抿着嘴只看着台上的热闹。 少顷,他看见纳兰国轩押着他的小太监吉安远远地来了,心立刻揪了起来。 这位提督在门口张了张,大概因为皇帝的年轻嫔妃们也在,便没有进来,和太后身边新任用的总管太监说了两句,便就离开了。 太后那位新总管太监一路小碎步上了宴台,刻意没有压低声音,而是斜瞥了昝宁一眼,就大声说:“老佛爷,刚刚门上捉住个养心殿的小太监,说是奉了口谕要瞧瞧门上的情况。提督大人觉得内监乱跑乱逛实在太不成话,交过来请老佛爷处置。” 太后瞥了那小太监一眼,锐利的眼神又看了看昝宁,冷笑道:“不错,自打皇后降了位分,这宫里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昝宁说:“是儿子让他出去看看的。” 太后根本不理他:“皇帝今日也好生奇怪,好好的太嫔过个寿,你的事儿可真是多!你若管不住这些下人,少不得我来操心了。” 扬声道:“拖下去打!” 皇帝“呼”地站起身:“怎么的,朕的口谕如今也不作数了?” 太后眼睑抽搐,却恍若没有看到皇帝的发作一般,拍着桌子厉喝:“我的话你们都听不到了么?!” 马上几个人上来劝昝宁:“万岁爷,您息怒,太后发火了,您快坐下别惹她老人家生气了。”几乎是硬把他压着坐了下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