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走味,她唏哩呼噜吃得很满足。而昝宁就支颐看她吃,看了一会儿,食欲也吊上来了,说:“你也给我盛一碗酸菜炖羊肉吧。” 酸菜的清爽正好中和了羊肉的油润,鲜美的滋味恰两两调和,昝宁细细品,舌尖上感受到一些美快。 李夕月还教他:“大口吃,羊肉和酸菜裹着吃,羊肉软糯,酸菜脆爽,一起嚼美不可言!”示范着嚼了一大口。 昝宁撇撇嘴:“朕从不好口舌之欲。” 不过,仍忍不住学着她的样儿,细细品味菜肴里的滋味。 万方玉食吃惯了,舌头好像都糙了,什么山珍海味未必品鉴得出滋味。但今日把羊肉与酸菜同嚼——这每隔五七日必供奉的一道平常菜肴居然有了说不出的美妙。 寻常事物里的美好,总是李夕月能带着他发现。 昝宁愈发觉得这姑娘真是块宝藏。 热腾腾一碗羊肉汤下肚,浑身舒泰,四肢仿佛都是勃勃的力量。 李夕月就着御膳桌吃了个肚儿圆。昝宁则多吃了一碗酸菜羊肉汤和一个花卷儿,也比平常饱足了。 他问李夕月:“吃饱了吗?” 李夕月点点头:“奴才吃得可饱啦!” 昝宁点点头:“好的,那跟着我去大理寺吧。” “大理寺?”李夕月的眼睛睁大了。 昝宁笃定地又点点头:“不错,亲鞫。要出其不意,不让他们有串供的机会。” 李夕月既有些好奇,也有些害怕。 皇帝看穿了一样,说:“放心,不会让你看着我刑讯的,你就在二堂后面备着茶就行。” 他要水漱了口,又叫把自己的衣包拿进来,换了石青色朝袍,活动了一下肩膀,说:“走吧。” 大理寺的衙署在千步廊,过年前封印,除了值班的几个低等官员,几乎已经别无他人。 这几个官员正在值房里打叶子牌,乍闻御驾降临,还以为是下头苏拉和他们开玩笑,踢踢腿笑骂着:“扯你的淡呢!大过年的,万岁爷不在宫里头和娘娘们颠鸾倒凤、云雨恩爱,跑到咱们这晦气地方干嘛来?别寻开心了,想讨赏钱,也等老子赢了这一把——” 半句话戛然而止,脸色大变,因为看见穿着石青朝服的昝宁健步走进来,貂绒的朝冠正中一颗明珠巍巍闪光。而他们的堂官大理寺卿则也是刚刚从家里赶了来,正脸色铁青地瞪着自己的几员下属,最后牙缝里挤出声音道:“胡说什么!还不快给主子叩安!” 自然是屁滚尿流地跪了一地,话都说不囫囵。 昝宁微微皱着眉,昂着头说:“封印后值班,你们玩上一玩,也算不上大过。但是,祸从口出这条,想来是不懂?” 几个人牙关打架:“皇皇皇上恕罪,奴才才才罪该万死……” 昝宁说:“先戴罪,今日亲鞫能够保密得好,伺候得好,再谈免罚。” 斗篷向后甩一甩,宛如一只巨鹰降临在堂上,背着光,冬阳稀薄的金光给他镀了一层金似的,羽翼格外贲张。 先谈保密,几个官员自然不敢疏忽,亲自把大门阖上,见皇帝往二堂走,又屁颠屁颠地跟着,一路把二堂的门关闭好。最后垂首在阶下,大气都不敢出地等候吩咐。 李贵早把宫里伺候的一应人安排好了,此刻宫女太监有条不紊地铺陈桌椅,换了明黄椅袱;安放皇帝御用的文房,磨好朱墨;又拉过一扇半透明的绡纱屏风挡在御案前,免得犯人偷觑天颜。李夕月则在二堂后一间茶室里,早就备好的玉泉水再次在小炉中烧沸,等着皇帝叫茶。 而昝宁则对大理寺卿说:“今日亲鞫,就审陈如惠的两名长随。一应刑具都备着,他们若有御前弄舌、强嘴硬牙的举动,就给点颜色看看。” 大理寺二堂的茶房离得很近,李夕月只要悄悄揭起帘子,就能隔着屏风看见堂下的一切。一会儿,她听见镣铐锒铛之声,又听见仅有的几个差役喝骂的动静,看戏一样开始激动起来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