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档什么的,可不许瞒着,这可是大事。” 李夕月呆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啐了一口扭身道:“青天白日的,记什么档?没有的事!” 李贵笑道:“放心吧,就算记档,也在敬事房里留存,我说不让人看,自然没人看得到——太后也能瞒了去。只一条,你不能瞒。” “我瞒什么呀!”李夕月扭头端茶走,大辫子飞起来,然后在腰边甩来甩去的。 李贵说:“你就端个茶吧?我去洗个手,马上有要事跟万岁爷回报,内务府的荣贝勒也递了牌子等接见呢。” 意思是,这会儿有要紧的事,你们俩别腻歪得耽误了。 李夕月把茶送过去,然后立马拿着唾盂等在一边。 昝宁喝两口,漱一漱,心里不能想墩布,一想就反胃。只能气呼呼看她的脸——她刚还哭唧唧的,现在嘴角就微微地上翘,一看就是幸灾乐祸的——一会儿非得找个茬儿欺负她一通。好一阵没打了,想着软弹的手感,他就手痒心也痒。 漱完口,昝宁清清喉咙准备问罪,李夕月及时说:“刚刚看到李总管回来了,说有要紧事回报;还说内务府的荣贝勒也递了牌子,只怕是要事。” 他一愣——长久以来,很少为享乐耽误正事,何况这两个人这会儿求见必然是要紧事,更耽误不得。 他看看有恃无恐的李夕月,说:“知道了。今晚你值夜,现在可以去补个觉。” “可是——” “‘可是’什么?”他毫不客气打断,“不是打,就是罚。今儿个没时间打了,就罚吧——便宜你了。” 雄赳赳上前头西暖阁听事儿去了。 李夕月脸挂下来,垂头丧气回到屋子里,准备奉旨补觉。 拥被大睡没多会儿,突然白荼进来推推她:“夕月,刚刚我听李总管悄悄说的,陈如惠的案子,有大进展了!” 李夕月一直也在关注这件事,顿时翻身支起半边,问:“什么进展?” “说来还得谢你阿玛。”白荼笑吟吟的,“李总管告诉我的,他今日去内务府见了你阿玛,两个人在屋子里假作喝茶看账,你父亲找着了个重要的底档:陈如惠不只是候补嘛,上一个差使是检点接送江宁织造府进贡的云锦和宁绸。人家当这种差不过喝茶等着翻两翻做样的布料,煞有介事提两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就算完事了,回头自然有内务府的‘例规’可以进腰包。陈如惠呢,他这个人关心下头人,偏生抽冷子去了机工所在的机房,发现一层层剥削织工的法子,还有在蚕丝粜买、染料采购里的猫腻儿。他性子直,一声都没说,当即就写了折子参奏。 “他并无密奏之权,写的参奏折子例应从驿递入内务府,再由内务府转出奏皇上。不知怎么,那折子给他两个长随看见了,两个人就劝他:织造是皇帝近臣的职位,看着品级不大,实权可不小,例规就是例规,他一个人也撼动不了,何必得罪了人?实在看不下去,借个喝酒喝茶的机会和江宁织造提一声,也算尽到了自己的职责了。 “陈如惠不听,把折子拜驿站发了出去,但后来他莫名被江宁织造弹劾,好在是小事,记了过也没重处。” 李夕月问:“那他的折子呢?就‘淹’了?如果‘淹’了,如今内务府又有底档?” 白荼说:“不是淹了,底档还在呢,但是底档上一句提及织工的都没有,只泛泛说些花样老套、染色不固之类的不痛不痒的毛病。 “你阿玛告诉李贵,江宁织造的毛病,老早传到了京里,据说找人打招呼压陈如惠折子的信都到内务府主事那儿了。信里一五一十说了这事,谁晓得真递过来的折子全然无关!后来再问,织造的话语就含混了,主事也就把这事当笑话和下头的笔帖式们闲聊。若不是突然想起查这件案子,谁还想得起多年前那桩?” 李夕月眨巴着眼睛想两件事里的关联,而白荼笑吟吟看着她苦思冥想。 小丫头终于开窍了一般,问:“是不是这份递到京里的折子是被人换过的?” 白荼点点头:“封上匣子进驿递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