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案桌上,用银汤匙搅了搅,劝道:“万岁爷别气坏了身子。小宫人双手红肿,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就饶她这一遭吧。” 御前的人,她还是栽花不栽刺的好,一句求饶,惠而不费的事。 李夕月何等精灵,顿时就给皇后磕了一个头,说话仿佛吸溜着鼻子带着哭腔:“多谢皇后娘娘恩德!” 昝宁看她这狗腿子样子,好气又好笑,既然做戏做全套,干脆控着力气踢她屁股一脚:“滚吧!” 李夕月赶紧起身往外退。临出门时不由有些不放心昝宁,悄然看了他一眼,他的目光从低头调弄羹汤的皇后肩上望过来,以眨眼代替了点头,示意她不用操心。 李夕月到门外,恰见李贵也在外头站着,面色也不大好看。 “李谙达……” 李贵轻轻摇头,努嘴指了指茶房。李夕月会意,跟着他进了茶房里面,把守着炭火的小太监遣了出去。 “主子娘娘怎么会这会儿到养心殿来?”李夕月很紧张,“养心殿的消息不会被谁泄出去了吧?” 李贵许久才摇摇头:“不知道呢。但看万岁爷能不能从皇后嘴里套问出什么来了。” 第63章 昝宁在东暖阁不动声色先喝了两口鸡汤, 赞了几句,然后略带歉意般说:“皇后,你晓得的, 我这个人不贪饮食,不当食时格外吃得少。你大概不会怪我怠慢你的心意。”于是自然而然地放下了银汤匙, 表示不打算再喝了。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 而且今日他称呼里很是客气。皇后纳兰氏自欺欺人地认为他确实是不惯于夜宵这一顿, 于是大度地笑道:“万岁爷能喝一些,便是臣妾的虔心到了。不过太后还是一直担心皇上身子,能多进一些饮食也是好的。” 昝宁说:“你若不嫌, 剩余的你喝了吧。” 皇后眉梢一动, 一句话不说,一匙一匙喝剩余的汤。 昝宁端坐静静看她,等她喝完, 拿手绢印了印嘴角,露出羞涩的笑意后, 他也温和地说:“可惜今日翻了颖贵人的牌子, 敬事房的劄子,你也钤印了的。” “嗯。”皇后说, “臣妾可不是来劫道的。万岁爷当心身子。臣妾告退了。” 端着珐琅碗似要起身。 昝宁轻轻一按她的手,挑唇一笑。 灯光一照, 他的脸落在烛火的橙黄色光晕中,鼻梁、颌角显得格外立体, 眸子中心跃动着两团小火苗, 会给人一种似若有情的错觉。 皇后自从进宫之后,除了新婚之夜外,全部是空房独处, 即便有时候被太后硬凑合在一起,皇帝也怠懒理她,一张床上也是划出楚河汉界一般睡着。她揽镜时便会有怨尤,怨上天,怨父母,也暗暗怨拴婚的皇太后——她的姑姑。 但此刻,她心中忒忒,为面前这张脸,和他眼眸中跃动的两团小火苗。 “皇上……”忍不住声音有些颤抖和羞涩。 昝宁说:“难为你,这么晚还想着我。” 皇后娇羞道:“是太后担心万岁爷身子。” 昝宁不动声色:“明儿太后大寿,我得再次谢恩呢。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提携之恩更是如此。你不知道……” 他故意犹豫了一下,又长叹了一声:“礼邸……” 皇后抬脸说:“臣妾知道。” 也陪着他一声长叹:“今儿太后悄悄和臣妾说了这事,臣妾也在想,皇上素来不是贪色的性子,怎的就对一个狐媚子宠爱至此?想来是礼亲王作祟。臣妾也为皇上委屈。” 昝宁低头端详着皇后的表情,看得她愈发不好意思起来:“皇上怎么这么看臣妾?” 昝宁说:“我也谈不上委屈,她也是我的妃嫔,长得也可人意儿,床上也乖顺柔弱,给她一个生皇嗣的机会,也是为了绵延国祚的朝堂大计。啊,对了,今日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加急的折子?” 皇后先听他变着花儿地夸颖贵人,听得暗自磨牙,及至后面皇帝的问题,倒叫她犹豫了一下才说:“是太后告诉臣妾的。太后那里听到消息,说有江南省四百里驿递送来的折子,详述了候补知县陈如惠自尽案的细节——太后一直也极为关心这件事么——按驿马的天数折算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