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早了,休息吧。我心里激动,其实也睡不着,做做活计不觉得累。” 李夕月拗不过,只好自己先睡了,心里还想着:我还有一个多月呢,到时候做点什么活计送给阿玛、额涅、弟弟、妹妹们呢? 第二天醒来还是大早,白荼倒已经穿戴整齐了,手里还在不停地做活计,见李夕月也醒了,她说:“这会儿还早,不过你要愿意帮我,替我打点浆糊路上糊扇套用,行不行?” 李夕月责无旁贷,立刻爬起来。 打浆糊是挺费工的活儿,好在御茶房里早有粗使小太监挑好柴炭烧好了洗漱用的热水,御膳房面粉和盐也现成有,她是皇帝身边得脸的宫女,要点小玩意都是一句话的事。 调和了滚水和面,接着再烫面,倒掉烫面的热水后把面团搅散,拌出韧劲来后再次烫面……得七八遍才能打出细腻黏度高的好浆糊。 初冬的早晨,她忙得一头汗。 等热乎乎的浆糊做出来,李夕月忙捧着给姑姑送去。出茶房门,正看见皇帝穿戴齐楚,准备到前头正殿接见大臣。李夕月捧着浆糊罐子,隔着约莫三丈远的距离,急忙蹲身给他请安。 昝宁停了一下,叫了声“起来吧”,瞅瞅她手中的浆糊罐子,笑问:“大早忙得一头汗。给白荼做扇套用的呀?” “是。”李夕月边起身边回答他。 皇帝也没久留,接着又往外走,脸映在刚刚探出一条边儿的朝阳中,俊朗又有活力。 李夕月后面只能看他的背影,觉得他好像比自己刚见面时长壮实了些,肩宽了,背也阔了,绀青色的常服袍子随着他的腿脚甩开,仿佛“呼呼”地带风。 她贪看了一会儿才觉得不好意思,偷眼一觑,周围只有两个扫地的太监,也都忙着扫角落旮旯和抄手游廊。她赶紧捧着浆糊罐子,一溜烟儿地回到了自己所居的围房里。 白荼正用牙咬着扇套上刺绣的线头,见她回来,笑着说:“动作挺快啊。” 又看看日头:“好在是行宫,不用天天打扫屋子里头了,咱们收拾收拾,万岁爷什么时候早朝结束,就什么时候准备上车出发。” 随扈的日子还是挺忙碌的。李夕月跟着白荼一起归纳整理东西,又一次忙个不亦乐乎。吃早点之前,两个人才有空打了热水擦汗抹身,屋子门一闩,两个大姑娘互相帮着解开外头大衣裳,热手巾探到背上胸前好好地呼噜一把——没条件也没时间洗澡,这么着擦一擦也觉得浑身干爽多了。 白荼笑着说:“小丫头片子,看着腰细胳膊细,没想到身上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这要脱了去,骗倒男人不是个事儿!” 李夕月捂着胸:“姑姑讨厌!”脸蛋红扑扑的,还要反击一下:“姑姑难道不也是?”色.眯眯的眼睛尽朝白荼身上瞟。 白荼大方得很,自己解衣领子擦脖子:“看呗,看呗。反正我马上服役期满,可以出宫嫁人了,不给你看,也就是给别人看,早点习惯,早点适应。” 李夕月对她羞羞脸,也有点羡慕,悄悄问:“是不是那个徐翰林啊?” 白荼脸一红,轻轻推她一把说:“胡说八道,敢拿你姑姑开涮,我非揍你不可!” 想拿缝衣竹尺来吓唬她,结果发现已经打包到包袱里去了,于是故作狰狞,拍了李夕月屁股两下。 反正也不疼,李夕月笑了一会儿,想着她八年后是不是也有这样擎等着出宫的一天。 不知怎么,想起了皇帝的那张笑脸,甚至想起他也是这样拍她的。突然间不辨喜忧,心里乱糟糟的感觉全涌了上来。 白荼脸仍是红的,“打”完徒弟,反而不敢看她似的,甩甩辫子说:“谁跟你瞎闹。吃早点去,晚了万一来不及吃呢。” 吃早点时,几个小太监依次过来巴结白荼:“白姑姑,是不是下一个初二,您要会见家人了?” 白荼骄矜地说:“是啊,怎么了?我都三个月没见家里人了。” 小太监眉花眼笑:“姑姑到底是御前的,换哪个寻常宫妃手下的宫女儿,哪敢想着三五个月就会见家人呢?姑姑,再帮我带个包裹呗?” 白荼眼睛一翻:“只看贼吃肉,不看贼挨揍。御前的差使是好当的?就看见御前这丁点儿的好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