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月给他拧得龇牙咧嘴,此刻也不怕模样丑了——要是丑了能让他没了那种心思,倒也不错。 “换值夜的太监来。”昝宁嫌弃地看她的丑样一眼,“李夕月,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你将来别后悔。” 李夕月要紧从他的榻上爬起来:“奴才省得,奴才就是将来后悔,也自己咽了。奴才这就去叫值夜的太监进来。” 回过神来,她在御幄外面还浑身哆嗦。 李夕月最感痛苦的是,她这份差役,只要皇帝不发话赶她走,她就是再不愿意干,也没法辞差。 她擦干泪水回到自己住的地方,白荼已经睡下了,迷迷糊糊听见李夕月叫她开门,她揉着眼睛打开营帐门,还笑道:“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呢。”正打算再打趣李夕月两句,突然发现她脸上的泪痕,笑语顿时咽下去了。 在御幄旁边,她说话不得不特别注意,轻声说:“进来,我给你倒温水洗洗脸。” 李夕月拿热手巾擦干净了脸上的泪痕。 白荼关上门,小心问:“万岁爷……对你粗鲁了?” 李夕月摇摇头:“我没答应他。” 白荼欲言又止,心里想:乖乖,你这可得罪他得罪得狠了!你说不答应就不答应,他皇帝的面子往哪里摆?就算没当场发作你,以后这小鞋也一定少不了。 但想想事情已经发生了,这憨姑娘已经把皇帝得罪了,再说这些吓唬她只怕她要提心吊胆很久,还不如过一日算一日。 于是她安慰李夕月:“没事没事,你这几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睡到第二天早晨,白荼一直做着噩梦,她起身时李夕月已经打来了热水,对她说:“姑姑,洗漱吧。万岁爷今日明日还要出猎,不过后儿就要回行宫了。” 白荼用她调和得适中的热水洗漱,洗漱完,想想还是嘱咐她:“万岁爷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但你这阵还是格外注意些,说话行事谨慎仔细,别惹恼了他。” 她不嘱咐,李夕月心里也明白。但也想,要找茬儿给人穿小鞋,那是再容易没有的事,她能躲得过? 既然躲不过,怕也没用。 她就这点好,心胸开阔,想得开。打定主意能离他远点就远点,实在远不了,就小心谨慎些,他要发作她,她就乖乖受着,只要不触她的底线,她都受得了。 出门时,恰见皇帝披戴着明黄甲胄打算上马,他穿甲胄时不显得平日那么瘦,好像还更英俊些。李夕月偷瞟了他一眼,垂手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眼角余光也看见了她,顿时对李贵吩咐道:“御幄里那些野花野草真是难看得很,全给朕丢了。” 李贵还没弄明白里头的前因后果,想想也是屁大的事,自然答应下来。 皇帝上马走了,李夕月看见李贵吩咐小太监丢那些花草,她拦着说:“李谙达,给我罢,我喜欢屋子里有些花花草草的。” 李贵前后连起来一想,有些明白过来,“嗐”了一声说:“夕月啊,你也真是。” 李夕月笑笑说:“有什么?我觉得一切都挺好的。”捧着小太监的拿出来的花儿,嗅一嗅还有一股草原上的芬芳。 就是野花野草,也有它们的自在,谁规定非得插在皇帝的帐篷里才叫长脸呢? 李夕月看着漂亮的花儿,就满心欣喜,珍宝似的捧回自己的帐篷里,用一个空碗密密地摆满,放在屋子中间的矮案上自我欣赏,也自我譬解,愈发觉得自己做得对。 这日皇帝围猎回来的比较早,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偏西的南天,他的行伍已经浩浩荡荡回来了。 御幄旁边一群人都忙活了起来。皇帝下马进了御幄,里面很快叫“奉茶”,白荼看了李夕月一眼,说:“我先去吧。” 李夕月由衷感激她,也生怕再闹幺蛾子,在茶炉旁边不敢离开,再三点数他爱喝的几种茶,唯恐里面传什么茶她一时没有准备周到。 好在并没有幺蛾子出来。 里面奉完茶,是皇帝洗浴,洗浴完是传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