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静静等他自己把话题回到刚刚令人尴尬的问题上去。 昝宁知道这是躲不过的问题,再想想,那份折子能够由御史台通过军机处到达自己这里,八成也是礼亲王着意放过来的。目标无非就是试探自己的意思,看看自个儿应对处置的有没有不利于礼亲王的地方。 皇帝顿觉得灰心起来,勉强笑道:“是本不利于皇伯父府内长史的弹劾,朕觉得那言官实在是小题大做,便把折子留中了,免得大家看着生气。” 礼亲王说:“皇上这样反而不妥。虽说言官可以风闻奏事,但是风闻若不确,奏事若明显有攻讦之意,皇上不让有司加以惩处,说起来反而像是臣蒙了不白之冤,倒要皇上曲为优容一般。皇上还是把那个言官交部议处更好。” 昝宁掩饰地又捧茶假啜了一口,方道:“皇伯父也说了言官可以风闻奏事,这事要为皇伯父正名可以,处置言官就不必了,否则,日后还有谁敢风闻奏事?言路岂不是就此闭塞了?” “皇上——” 昝宁打断道:“这事容后再说吧。” 他起身负手说:“旁边几座营帐是皇伯父近身的戈什哈居住的?”脚一抬仿佛要去看看。 这下倒是礼亲王有些许尴尬,陪笑道:“万岁爷,后面是臣的内眷。本该给万岁爷叩首,不过妾室们衣冠不正,有辱圣鉴,隔日叫这些内眷入行宫给皇后娘娘请安吧。” 即便是皇帝,也不好强见人家家眷,昝宁只能点点头:“好,那皇伯父今日好好休息,明日狝猎怕会疲劳。” 礼亲王送了出去,抬眼见皇帝除了带着李贵,另只带了十个侍卫,便说:“万岁躬亲降临,臣不胜感激天恩浩荡,不过皇上带的人也少了些。” 他扬声唤道:“扬古、崇均、亦武、贺柱,你们护送着皇上回御幄里,看看皇上那里还缺什么,务必供奉得到。” 皇帝说“不用”,但礼亲王点名的四个戈什哈但顾主命,不闻圣谕,客客气气给皇帝打千请安,然后跟在皇帝的亲卫身边,长长一支队伍到了网城里面。 皇帝的不快愈发多了,虽礼亲王的礼节无可指摘,但颇有示威之意。 这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的暗地交手,他究输一着——礼亲王在圣驾面前,以亲贵和长辈的姿态,说话行事不容得皇帝有自己的主张,硬是压了皇帝一头。 “这便是僭越!这便是弄权!”皇帝昝宁暗暗想着,但只能暗暗咬牙切齿,先自忍耐。 他一到御幄就进了门,对几个戈什哈也不想赏赐他们“随侍之功”,因而假作忘却了,御幄里听见他在传:“渴了,奉茶!” 几个戈什哈也是第一次进皇帝所居的网城,各个好奇着,抬眼悄悄看看四处。 亦武恰见皇帝御幄旁的小营帐里钻出一个圆脸蛋的姑娘,长辫子及腰,细腰玲珑,步履轻盈,手上端着茶盘,在御幄门口声音琅琅:“万岁爷,奴才夕月奉茶。” 亦武眼睛一亮,想对她挥挥手,示意这里有个“故人”,倒是旁边一个拉拉他:“亦武,别傻看了,别人还不知你看啥呢。小心犯了忌讳。” 亦武赶紧放下手,再看了夕月一眼,觉得这个青梅竹马的姑娘进宫之后数月不见,反倒更漂亮水灵了,他心里暖烘烘的。 却说李夕月却压根儿没发现不远处的亦武,她满心就在自己端的茶盘上,进皇帝御幄之后,又是小心注视皇帝的脸色,以防哪里出差错。 皇帝的脸色又不好看,大概在礼亲王那里不痛快。李夕月几乎已经习惯了,但凡他这臭脸样,自己只能大气都不出地把茶端在他手边最合适的位置上,然后再悄摸摸离开,千万不能把火气往自己身上引。 但人算不如天意,皇帝在喝了一口茶后就皱眉说:“别跑,今日用的什么水?” 李夕月按规矩回复:“回万岁爷的话,用的是行宫收贮的山泉水,已经淀过滤清了。” “真难喝!”他品评着,“这水不如礼亲王那里的。” 礼亲王的茶水,他也小小地抿了一两口,只润唇的量,但茶的香味和水的清冽已经足够品鉴了。 李夕月能说什么?默默然看看他,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昝宁又说:“他是会享福呢!出来围猎,带了一堆妾,他那老腰受得住么?” 说完这句,突觉自己是在一个谨严的处子面前说这些有另一层含义的话,不由抬头瞧了瞧李夕月的神情。 李夕月是忍俊不禁的模样,在御前防着失礼,死命地憋着笑。 皇帝本来心情就不好,顿时起身指着她鼻尖说:“你皮倒真厚!笑什么?你说你笑什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