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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看见她还戴了一枚戒指,指着问道:“先前没见你有戴戒指,哪儿来的?”

    李夕月说:“颖贵人赏的。”

    “她今儿有什么高兴的事要赏你?”

    颖贵人今儿明明被翻了牌子,却没能如愿侍寝,甚至都没讨到皇帝一个欢心、一句好话,为什么还赏赐宫人?无非看李夕月在御前,她想着要拍马屁罢了!

    于是,见李夕月有一会儿没答上来,皇帝冷笑道:“在御前的人格外需要审慎,请托进言之类的——哪怕只是为朕的妃嫔美言,也是犯了规矩,应该重惩!”

    说完,他就把案几一拍:“若连着之前几桩罪一起罚你,你算算要挨多少板子才够?!”

    李夕月肩膀一个惊跳,腿肚子转筋,但本能反应仍是皮了脸一笑:“万岁爷吓死奴才了……奴才打小儿身体弱,估计十板就得送命吧?万岁爷是仁君,有好生之德,如何忍心?对吧?”

    “对你个头!”皇帝翻个白眼给她。

    还笑得出来!他气哼哼想。

    但是见一张笑脸在眼前晃,也确实不好意思板起面孔就横加责罚,特别是传杖这种,小姑娘家受不住,他也犯不着。

    “算了,戒指摘下来!没收充公!”他把巴掌一摊,说。

    李夕月本来就觉得戴首饰累赘,听只要没收充公就可以免打,要紧摘那戒指。

    但是戒箍确实紧了点,她费了吃奶的力,小脸儿都红了,戒指也只在她手指上挪动了几分的距离,皇帝盯着她看,看那白白的手指都被勒红了,有点于心不忍,说:“算了算了,她既然赏你,你就收下吧,宫里她也是主子,君有赐,不可辞。”

    心里也觉得,她的手戴戒指真好看。

    想到她的手,突然就想起昨晚上同一间屋子里,她那慌慌张张的拒绝,其实是大出皇帝意料的,居然被一个宫女婉拒了,确实挺没面子。

    这一点,让皇帝有些懊丧,也有些愤慨。刚刚颖贵人讨好他的做派,想必这个小宫女也看到了,倒不知她怎么仍能够捧着茶这么气定神闲?

    “夕……月。”这应该是他昝宁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李夕月愣都没愣,很平常似的“哎”了一声,然后又愧赧地一笑:“错了。应该是‘奴才在呢’。”

    皇帝突然又默然无语,只是瞥了她一眼又一眼。

    古语说“灯下宜看美人”,白天见李夕月,都只觉得相貌平平,但每次晚上都能找到她独有的摄人心魄的美好——上回是带着红晕的圆圆的脸颊,这次是白皙绵软的手。

    又或者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不是因为美丽本身,而是说不出来的让人心安的滋味,越到夜晚人情绪脆弱的时候,就越显得可贵。

    “你……怕朕?”

    李夕月肚子里吐槽:谁敢不怕你?动不动大帽子扣下来,要打要杀的,我大好的青春还没过够呢,可不想断送在你的无事找茬下。

    说只能说:“万岁爷君威如天,奴才怎么敢不怕您?”

    皇帝却苦笑了一下:“什么君威,也就是在这儿有点君威罢了。”

    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也震惊了一下,直白得自己都不大相信。

    李夕月更是诧异,竟不知该不该接话。

    皇帝沉默了一下,豁开了,反而打开了话匣子:“我出身不好,原想着一辈子做个闲散王爷倒也是平安喜乐的,哪晓得命运把我推到了这个位置。外头没有奥援,纵使是皇帝也难以痛快。”

    李夕月忍不住说:“万岁爷不是早就亲政了吗?天下都是您的。”

    皇帝转过半边身子,有些好笑一般看着她:“可是人家不听你的,圣谕得太后同时钤印才能宣发,动不动拿身份压制你,你若不从就是不孝不法……”他发了一通牢骚,突然惊觉不应该在小宫女面前说那么多——虽然他打听过,她家人只是内务府小吏,与礼亲王那厢素无瓜葛,她进宫之后除了伺候过两任主子,也没有与其他宫人过从甚密的情形——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失言。

    于是那刚刚还满是不平之色的脸,顿时又肃穆到黑沉,朝后面的迎枕一靠,盯视着李夕月说:“这些话,你听听就是了。”

    李夕月并不蠢笨,他就是没那句话,仅凭这些牢骚的内容,仅凭他那警觉的神情,她就知道这些只能烂在肚子里——就如他撒在地上的规矩草,是用近乎赌气的方式,来宣示他才应该是皇帝。

    李夕月说:“万岁爷放心,奴才贪玩记性不好,转脸就忘了,也没人去说。万岁爷也放宽心,您是皇帝,谁还能钳制您一辈子呢?”

    皇帝笑了笑,笑容也是苦的:“你说得是,但是说得是和做得到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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