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姐这像是在准备后路啊!只是万一侯爷一死,冯小姐跑了,那府里账务亏空,岂不都要拿他是问?周牧可不想当那替死鬼,可这府里由冯小姐说得算,周牧思来想去,惟有死马当活马医,请了钱娇娘这正室夫人出来。 幸而这夫人还算机灵,叫他去把侯爷的旧部招来。只是周牧不想那些个旧部全是些不通情理的兵痞子,分明是他通风报的信,他们居然还给他上了镣铐。 但好歹还能话事儿。 周牧思来想去,突而发觉这是一次铤而走险的机会。村姑主母大字不识,侯爷又疯疯癫癫,他若趁机大捞一笔,再将这些糊弄糊弄全都算在冯小姐的账上,谁也不知他从中作梗。纵使后头被人发现了,就叫家中婆娘带着两个儿子赶紧逃跑,自己大不了一死了之。 可他不曾想这村姑不仅会算账,还如此精明! “夫人,小的糊涂,小的因侯爷神智不清而、而伤心欲绝,做什么事儿也都糊涂了,您让小的回去再重新理理,盘盘账……”周牧匍匐在地,低声下气地恳求。 “不必了,你这账盘跟不盘,有什么不同?桌椅几张,蜡烛几支,茶叶几斤,论两还是论斤卖的,你都不报,你这是糊弄我,还是瞧不上我?你给冯语嫣看的账也是这样儿?” 周牧顿了顿,连声答道:“这……” 邢慕铮没有发怒,他早在周牧第二回还是第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但这些事儿不值得他发怒。只是周牧这几回来报账,娇娘不声不响,他原以为她听不明白,没想到不过是不愿理睬罢了。 钱娇娘坐回椅上,对吴顺子指了指已成废物的桌子,让他赶紧搬走。她抓过蒲扇慢扇了扇,“周管家,你有胆!你说我要是查你以前做的账,会查出些什么来?” “夫人,奴才并没、奴才……”周牧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括子,轻敌,他太轻敌了! “阿大王勇,把这贪赃徇私的管家抓起来,让他自己招供吞了多少侯府多少银两!” “是!” “夫人,夫人,奴才知罪了,饶了奴才,饶了奴才……” 钱娇娘用力一扇,目光凌厉直视周牧,“谁也饶不了你,你自个儿老老实实把银子吐出来,要是我查出来与你上缴的对不上数,你就……”娇娘停顿了,她眯了眼,气势汹汹。 清雅上前一步,低声在她耳边道:“坐大牢。” “对,你就给我坐大牢去!”钱娇娘一挥手,“带下去审!” 侯爷起身,拍手大笑。 *** “娇娘,你今儿还挺像模像样的。”傍晚火烧云遍布之时,清雅拉了张小板凳坐在院子的树荫下,打着一把团扇,瞅着娇娘检查她的宝贝葡萄。 这葡萄架子自侯爷住进来之后就饱受摧残,被推倒踢倒的次数已经数不清了,但好在葡萄韧性,拉一拉扯一扯埋一埋还能活。娇娘熟练地拿干藤绕着竹竿架绑牢实,看一眼悠闲坐在旁边摇椅上摸肚皮瞪火烧云的侯爷,双手用力一扎,“我是气不过,那周牧,把人当猴耍么?要耍也耍厉害点儿,这路数放大街上都没人叫好!” “你这是要揽府里的活来自己管?” 娇娘将葡萄藤搭上去,“我才不管,不是还有一个管家么,叫丁张什么的,他管。” 邢慕铮虽只能看见云,但能听见娇娘她们的声音。他略有不悦。 娇娘支稳了架子,稳稳地将幸存的小葡萄捧上去,满意地拍了拍手,“我以前做了个梦,梦见我的葡萄架上结满了葡萄,而后一眨眼,那一串串的葡萄变成了金葡萄,全都是金子的!那黄澄澄的不知道有多好看,他……一个神仙出现在我面前,说是这是他送给我的,问我欢喜么,我说自是欢喜。” “你这是想金子想疯了。”清雅撇撇嘴。 “我那会儿穷得揭不开锅,就差去吃土了,大概就是有人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你知道后来怎么着?” “怎么着?” “后来我一高兴,就把一串金葡萄给吞进去,然后就噎死了。” 清雅愣了一下,而后以扇遮面哈哈大笑,后来肚子都笑疼了,还得一手揉着肚子。“哎哟,我还以为是什么美梦,不想竟是个噩梦!哈哈哈哈,娇娘,你可太逗了。” 娇娘瞪她,“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梦都是反的你不知道么,总有一日我能种出满园子的金葡萄!” “是是是,你能,哈哈哈,你能。”清雅还止不住笑意,伸出了大拇指。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