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野心越发膨胀,若将来有一天,真的颠覆了大魏江山,又该怎么说? 杨昪脑子里这般过了一遭,然后他发现,大概如邵煜这样的人,反而会更加高兴,更加拥戴她。 朝堂上那些对郑嘉禾言听计从的大臣也不会在乎,他们听话惯了,早已和郑嘉禾站在了一条船上,一旦郑嘉禾更进一步,论功行赏时,还会少了那些簇拥者的好处吗? 至于百姓?百姓就更不关心了,毕竟他们想要的只是安居乐业,而郑嘉禾主掌朝政已有多年,在民间享有崇高威望,百姓只要能安稳过日子,她想做什么他们都不会在乎的。 算到最后,杨昪讽刺地意识到,在乎这些的,只有宗室而已。 而宗室的名望,早在景宗时期已开始衰落,随着这些年郑嘉禾手中权势的进一步稳固,宗室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了。 ——如果不算他这个大将军的话。 杨昪回到宫中,看到演武场上正跑马练箭的郑嘉禾。 自从太羲足月,她每隔几日总要来练练骑射,大部分时候杨昪都会陪她一起,他喜欢看到她生龙活虎,飒爽利落的模样。 杨昪负手立在演武场边上,郑嘉禾又跑了几圈马,停下来将马鞭交给内官,朝杨昪走过去。 “回来了?”她从琉璃手中接过杯盏,仰头一饮而尽,又问,“赵娘娘还好么?” 杨昪把赵淑仪的事情告诉她了。她一开始自然是意想不到,不过反应过来的时候,还有些佩服赵淑仪的勇气。 能从景宗皇帝眼皮子底下逃出来,这么多年没被人发现,还挺不容易的。 只是当时杨昪年幼,到底是有些委屈他。 郑嘉禾问过他,要不要给他母亲封个什么诰命夫人,被他拒绝了。理由是不想高调,这种事毕竟不太光彩,传出去会被人议论。而赵燕贞,也不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人。 杨昪嗯声:“挺好。” 郑嘉禾把空了的杯盏塞到琉璃手里,走上前拽住了杨昪的胳膊。 她摇着他的手臂,一边往外走,一边笑着说:“下次你们再出去玩,可以叫上我。” 小皇帝下葬之后,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之前争吵的事,杨昪愿意维持现状,让她在没有皇帝的情况下把控朝堂,而郑嘉禾也稳扎稳打地向前走,没有多余的举动再让杨昪感觉到危险。 ——除了月前那次,曹公的次子曹禺当着朝臣的面向她献宝,说是在他的家乡颖县出现神迹,有了什么“天下兴,女主昌”的歌谣在当地传唱。 郑嘉禾一笑而过了。 她既没有大肆宣扬,也没有对此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任由其发展。这样的传言,既对应于她,又对应于太羲。 而杨昪答应她要为太羲登基铺路,那他就不会反对这种安排。 就是苦了曹公,身体刚好转一点,听说自家儿子搞出来了这件事,似乎又气病了。 郑嘉禾知道杨昪有些生她的气,因此在一些事上,她就格外喜欢哄他。陪他和他的家人一起吃食饮酒、交游玩乐便是其一。 他以前陪了她那么多次,她也是很乐意陪他的。 杨昪瞥她一眼,表情没有太热衷:“好。” 郑嘉禾捏了捏他的胳膊:“别这么肃着脸嘛。” …… 转眼入夏,又到了秋天,太羲年满一周岁了。 她刚刚学会走路,虽然还走不稳当,需要大人在侧时刻照拂,也刚刚学会说话,虽然只是会喊阿娘和爹爹,音调也有些含糊不清。 郑嘉禾在春秋殿为她举办了周岁宴,朝中重臣都到场出席。周岁时,按惯例要进行抓周,案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什,有毛笔、书册、画卷、古琴,还有匕首、软鞭和弓箭。 太羲刚刚闹腾了一下,奶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