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仿佛看起来真的心思纯净似的,一脸正色道:去朕的大帐,那里毯子铺得很厚,比相父这个舒服多了。 温无玦实在是冻得不行了,一点点的温暖都足够让他放弃坚守的骨气,如果他还有那东西的话。 一进了贼窝,就身不由己了。 萧归悉悉索索地跟着上榻,从背后拥住了他。 火热的身躯彻底瓦解了温无玦的意志,太舒服了。 有谁能拒绝雪中送炭? 萧归把脑袋贴在他脖颈之间,轻轻嗅着他身上山中高雪似的清冽味道,真好闻。 他忽然低声问道:相父用盐卤融化雪,是什么道理?为什么相父懂这些? 温无玦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有些困意,却又睡不着。 说了你也不懂。 萧归一哽,又不甘心地追问:怎么可能?你不说怎么我懂不懂? 冰点、凝固点,你知道是什么吗?温无玦问道。 萧归: 什么玩意儿?他听都没听过。 可是看他相父的样子,不仅仅听过,还很深入了解,甚至能运用于战场上。 他小时候跟着先帝南征北战,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啊。 但见温无玦背对着他不理会,萧归当即四个爪子都缠了上去,越发放肆。 快跟我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温无玦被他缠得几乎喘不过气,你先放开我,我不能呼吸了。 萧归听他声音有气无力,吓了一跳,忙松开了几分。 待他缓了一会儿,又没听见他说话了。 萧归凑过脸去,借着大帐一侧小小的口子漏进来的黯淡月光,才发现他相父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 相父、相父,你别睡啊,你还没回答我。 可萧归留了个心眼,屏住呼吸观察了片刻,发觉他相父的呼吸声时长时短的,胸前起伏也没有规律。 他当即恼恨地捏住他的脖子,装睡! 别装了,朕都看出来了。 他热烘烘的气息对着温无玦的耳侧直喷,痒得半边身体都不自在。 他简直要被萧归烦死了。 皇上到底要干什么? 萧归也很无辜,朕没干什么呀,就是想相父说说话。 说什么啊?温无玦无奈地打了个哈欠,简直没脾气了。 刚刚相父还没回答朕的问题,为什么盐卤可以融化雪? 温无玦一阵气堵,你这种学渣还在乎这个?不能明天问吗? 闭上眼睛缓了缓,他还是没发作。 盐卤的主要成分是氯化钠,融化了以后覆盖在雪层上,相当于雪中也含有了这种物质,所以融化后的雪水,冰点会降低很多,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凝固了。 这是个很简单的化学问题,但萧归听完半点没懂。 温无玦叹了口气,难道让他从初中化学开始讲起么? 他深入浅出地补充解释了一下,简单点说,盐卤中含有一种特殊的物质,也就是我们平时吃的盐为什么会觉得咸的原因。而雪化成雪水,喝下去也没有什么味道,因为它里面没有这种物质。 萧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相父继续说。 通常水的凝固点是零度,我们现在的天气就很冷,应该是零下几度。而盐卤溶于水之后变成盐水,凝固点就可以降低很多,大概要零下几十度才会结冰,这取决于里面盐分的含量浓度,所以雪一旦被盐卤融化了,就不容易再凝固了。 很多术语,萧归都听不懂,不过这不妨碍他完全理解了这个过程,顿时觉得十分神奇。相父为什么会懂这些?是从哪里像学的? 温无玦: 我们那里的孩子都懂。 他双眼一闭,猜的。 萧归环着他的身体,在月光下看他的面容,眉目素淡,性情也是温和得不行,可他的温软中是带着刚硬的,明明一副病骨,却不让人觉得格局羸弱窄小。 他的博古通今,无所不晓,像是一根单薄而坚韧的脊梁骨,撑起了他生存的底气和为人的尊严。 萧归一向懵懵懂懂,对美好的东西有感知的本能,却不能通透地解读。 可如今在他相父身上,他隐隐觉得有些东西仿佛快透了快透了,即将破层而出。 相父。 他轻声唤道,忍不住地蹭着他的后背,却总是不敢过分动作,怕一不小心被赶下床去。 可二十出头的少年人,血气方刚,又怎么忍得住? 隔着衣物的相拥而眠,像是隔靴挠痒,总是差了那么一点感觉。 萧归觉得还不够,还想要更多。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