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光定定望着帐子顶上,“那日出来定北城,你自与我说赫尔真他不会为难大蒙三十六部的族长们。我阿布便不会有事,你可是真心的话?” 达达尔明白了些。她定是从哪里听来了什么消息,得知了她父亲的死讯。“那时候,自是真心话。我顾着你有身孕,受不得战争之苦,方才带着你逃难去了塔勒呀。” “你还要骗我。”她话里冷冷淡淡,气力平平,又道,“我父亲没了,青茶易主,你却一直瞒着我。” “我失了孩子,自以为你是最亲的人了。你去青茶誓师,与叔伯父们私下里说赫尔真要谋反的话,逼得他无路可走。人攻打来了定北城,你却扔下叔伯父们独自逃难。你算什么巴特。” 达达尔直看着床上的人,怒火渐气,收着嘴角,咬着牙,直指着她面庞,“连你也如此说我?” “我自是要死的人了,不该说些实话与你听?”她说着,方才转了头,在床上怔怔望着他。 “你什么意思?”达达尔怒火为消,却听她这话,拧眉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 “阿布自幼疼爱我,我方才周岁,便找了漠北商道上的能工巧匠,纯金做了个金锁与我。”她说着,自叹了口气,“如今阿布没了,我儿也没了,我夫君不可托付,我便先下去陪着他们,等着你。” “你说什么?”达达尔这方才坐来床榻边上,持起她的手来,“阿托雅,你做什么了?” 她方才抬起手来,捧着他的面庞,“达达尔,你我婚约虽是因部族起的,可我自嫁给你,便是喜欢你的。只那塔勒的女儿实在太跋扈。你不在的时候,我只好自己挡着。我做不了一个好女人…” 达达尔只捂着她双手,眼中怔怔竟是落了泪,“你干什么了?傻女人?” “我吞了那金锁,便随着阿布先去。你且好好活着,我在长生天路上等你。” 日子一晃三日。 这日一早,起了大风。草原上的风一妖起来,吹得人耳朵痛。达达尔将阿托雅葬在了靠近苏布德的土堆后面。那处,地方稍高,朝着东南,远远遥望着青茶。 凌宋儿领着轻鹤,也来了坟头,给阿托雅上了束野花。不用刀子杀人,这样的事情,她不是头回做了。上回是为了报母后和外公的仇,以后,是为了她的亲人。她手抚上肚子,里头小人儿和她血脉相连,他的父亲更是她的那抹明光。 “公主,回吧。外头风吹得久了,若是着凉对小人儿不好。”轻鹤一旁劝了劝。凌宋儿方才随着她下了山。回来到了营地里,却听得落落哭声。 凌宋儿心头一紧,顺着声响寻了过去。 落落正躲在厨房一角,嘤嘤委屈。一旁茵茵举着长篇,便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 “住手。”凌宋儿直进了厨房,“王妃自家帐子里的婢女都管不过来,怎的管起我家婢女了?”边说着,边将身边轻鹤支了出去,轻声嘱咐:“将合别哥找来。” 茵茵见得她来,更是起了几分兴头。笑着道,“这丫头偷了部族里的羊肉,自己煮着来吃。赤岭人不畜牧,全靠在苏布德里捕猎,羊肉都是外族买回来的,可也是你敢吃的?” 凌宋儿只淡淡,“那羊肉是煮给我吃的。也不是偷来的,是你家少布,给我们帐子里头的。” 茵茵冷笑了声:“还是公主脸面大?” “少布平日里自己都少吃,唯有前几日达达尔来,方才买来羊肉做宴席。” “公主想要护着人,也得找个好些的理由,这未免也太牵强了。”话刚落,便又是一鞭子朝着地上落落抽了过去。 凌宋儿看得难受,抬高了些声量,“你莫要太过分了,若打坏了,我便找少布要人。” “少布这里也容不下偷儿。” 见她又扬起鞭子,落落忙起了身,跑来凌宋儿身后,哭着道,“王妃,这肉真是合别哥给我,让我给公主煮来补气血的。你这般定要说我是偷的,不莫是找个理由打人罢了。” 茵茵顿了顿手里长鞭,笑了三声,“你这丫鬟胡说什么?”说罢鞭子要落下,却是直打在了凌宋儿肩头。 落落见得这样,忙拦着去了凌宋儿身前。“王妃你打我便好,不能动公主。” 凌宋儿捂着肩膀,一时间疼着抽气儿。茵茵两人都没理会。少布粗鲁,赤岭常食的鱼肉有毒,她初来这里,日日里吃的上吐下泻,后来便黑了牙。每每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咧开嘴来,她便会恨起凌宋儿。难得她落难来了赤岭,今日她就是来出口恶气的。 方才又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