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眼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张宇穿着淡蓝色的外套。他的脸隐没在昏暗的灯光里。 “蓝蓝,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一定要认清这个事实,在利益面前,林木节肯定会放弃你。而且你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呐喊。我不相信林木节会那样对我。 他为我取消了订婚,尽管因为那件事让他的处境变的很艰难。 张宇不知道我和他经历过什么?他只是局外人,不是当事人。无法理解我和林木节之间的感情。 我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么多天挤压在心里的不适感猛然爆发了。 我想妈妈应该知道真相。我不可以像无头苍蝇那样对未知的谜底猜来猜去。即使让我的心在痛上一百回。我也要知道真相。 我慌张的站起身,哭着从凉皮店离开了。张宇在我背后大声喊道,蓝蓝,蓝蓝… 我没有理会他。 我只想快点回到家,快点找到妈妈。 心脏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残忍的啃咬着破碎的心脏。五脏六腑就像掏空了一样。 街上车来人往。我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横冲直撞,我忘了应该叫一辆车送我回家,也忘了搭乘公交车,就那样跑着回了家。像对某种情绪的发泄,我一边跑,一边哭,路人好奇的观望我。 当我气喘吁吁的跑回家时,整个身体都快累的虚脱。我站在门口大口大口的喘气。虽然只有三条街的距离,仍觉得遥远的犹如天涯海角一般。我想着那份鉴定,想着死在我肚子里的孩子,想着林木节的脸…这些在我生命里最珍贵的东西,原来都是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啊。让我快要窒息。 下午我曾打电话给妈妈,说不在家里吃饭了。她便没有做我的饭菜。我走进来时,她正打扫着厨房。佝偻着腰,将灶台上的油渍擦干净。 我悄无声息的站在她身后,她在转身时才发现我,明显被吓了一跳。 她应该看到了我脸上的泪痕。红肿的双眼。 “怎么了,蓝蓝。”妈妈关切的问。 “妈妈。” 我一下子扑在她的怀里。不在乎她手上还拿着抹布,围裙上还有洗不掉的油污。 只有躲在妈妈的怀里,我的灵魂才会得到片刻的安静。 在餐饮店上班,平常也遇到过刁钻的顾客。那些委屈我能一个人消化的了,唯独关于林木节,就像在我身上挖走了一块肉那样疼。好像随时都会把我打垮。 “怎么了?蓝蓝。” “妈妈,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哭着问出这句话。妈妈的身体明显一怔。 “你说的什么傻话,你怎么会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可是…可是…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会和林木节扯上血缘关系。” “林木节?”妈妈不相信的反问。 “是,我也不相信。估计这世上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我和他存在血缘关系。可是鉴定结果就存在那里。妈妈,我该怎么办?我们是兄妹关系,可是我还怀过他的孩子。我这一辈子完了,真的完了。” 我哭的越来越凶。 妈妈轻轻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傻孩子。” 我说的话让妈妈听的云里雾里。 等我的心情平复了。她才问我,为什么会向她问出这句话。 我将鉴定报告拿给了她。 她看完后,似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她以为只要她不说,我就会永远不知道关于自己的身世。可世上的事谁说的清呢。越是想要守护的东西,往往最不堪一击。 她沉默了。 我摇晃着她的胳膊。 我不想在被隐瞒下去了。 爸爸去世后,奶奶曾对妈妈说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带着这个野孩子滚出我们黄家。把我的儿子害死了,难道还要克死我吗?” “我就说这孩子长的一点不像我们黄家的人。你看她看人的眼神,真让人害怕。” “你还有脸在我面前哭,你有什么资格在我儿子的墓前哭,你看看你做的事对得起我的儿子吗?赶紧带着野孩子滚出去,滚的越远越好。不要让我在看见你们。” … … 爸爸的葬礼刚结束。奶奶就把我们轰出了家门。邻居们都对我们指指点点。 妈妈俯下身,将扔在地上的行李箱提起来,她拉着我的手,将我的手抓的很紧。很紧。顿时感觉自己的手指就要碎裂一样。很痛。可是我没有叫出声。因为我知道当时的妈妈比我还要痛苦。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