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制锦道:“永宁侯几时变得这样吝啬,一个纸糊的东西也不舍得割爱?” 裴宣道:“虽然是不值几文钱的东西,到底在我心里是独一无二的。” 张制锦眼神微冷,裴宣却并不跟他对视,只又含笑看向七宝:“挑了灯笼,就尽快回府去吧,张府的规矩多,不比先前在国公府了。” 七宝果然也惦记着此事,忙点头:“多谢裴大哥提醒,我知道啦。” 裴宣这才又向张制锦一欠身,告辞离去。 七宝回头望着裴宣身影远去,不料张制锦在后面将她拦腰一抱。 他突然用力,让七宝猝不及防,她踉跄倒退,紧紧地贴在了他的怀中:“大人?!”这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他做什么? 张制锦的声音有些暗沉:“人都走了,还看个什么?” 七宝挣扎:“我、我只是目送而已,大人快放开我,我得去挑灯笼了,迟一些给人把好的都选走了。” 张制锦笑道:“哦?那你想挑个什么样的?方才他拿的那个?” 七宝本要答应,只是隐隐听他口吻不大好,便忙摇头:“不不不,我要选别的。” 张制锦哼了声:“只怕你还想要那个也没有呢。” 这会儿七宝还不懂他的意思。 直到七宝跑进祥隆斋内,挑了半天,果然并不见那羊羔灯。 她还以为是卖完了,忙问店家,掌柜的满面堆笑说道:“我们店每一年都是花样翻新,自有不同的,所以才卖的很好。您说的那羊羔灯,是去年的旧款,也不算极好卖出,所以就没有再做。” 七宝说道:“方才我裴大哥就拿了一个……” 掌柜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答:“您是说那位年轻客官,他呀,他是提前吩咐我们做了那一只的,所以是今年独一无二的一只呢。” 七宝瞠目结舌。 最后七宝只提了一只虎头灯跟另一只做工甚是精巧的莲花灯走了出来。 张制锦在门口看着:“怎么,没选到你要的那个?” 七宝支支唔唔,并不承认自己听见的,只说:“我说了要选新的嘛。这个老虎多么好?老虎吃羊,自然是最威风的。” 张制锦心中本有些不快,突然听她说了这句,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七宝笑嘻嘻地把那老虎灯递给他:“大人你拿着这个。” 张制锦只得勉为其难拿了过来,又看看她手中的那只:“怎么选这个?你要把哪个给张良?” 七宝说道:“就把莲花灯给她,女孩子是最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 张制锦冷笑:“那你怎么先选了白羊,又选了老虎呢?难道你不是女孩子?” 七宝语塞,却也知道了原来他果然还记得自己去年是买了羊羔灯的。 于是说道:“我、我……” 此刻两人且说且走,路上除了行人外,还有三三两两地顽童,手中捏着点燃的香,正在放炮仗。 七宝正心虚地绞尽脑汁思量,猛然间一个爆竹在前方炸响。 这声音近在耳畔,七宝一个激灵,惊呼了声,下意识地回身扑到张制锦怀中。 张制锦想也不想,忙将她紧紧拥住。 他手中还提着那虎头灯,憨态可掬的小老虎瞪着两只大眼,在他手上摇摇晃晃。 此时,暖玉温香抱满怀,他心中那一点不悦便无容身之所了。 张制锦微笑:“就这么害怕?” 七宝定下神来,也觉着好笑,便缓缓站直了身子,说道:“我只是冷不防,其实是不怕的,先前在府内的时候,我也会放这个呢。” “你们老太太肯让你弄这些?难道不怕你伤了?”张制锦显然是不信。 七宝哼道:“这有什么?难道我真的是肩不能抬手不能提,连照顾人都不会吗?” 张制锦心中暗笑。 原来她也记挂着方才在府内听见的那些话。 他叹了口气,抬手在七宝的额头上轻轻抚过,语气里带三分无奈,七分宠溺:“好,知道你会的。” 在他的手抚过来的时候,七宝下意识地闭了闭双眼,长睫垂落,显得甚是乖静。 白色的狐裘随风微荡,点点雪花自夜空飘落。 面前的女孩子眉目如画,如此恬静可人。 张制锦挪不开自己的目光。 却正在此刻,先前那些小孩子又在旁边点燃了一个大烟花,引信给点燃,刹那间,金光银线从花火筒内呲呲地喷薄而出,从小到大,犹如一株火树银花在旁边生长,绽放,甚是壮美。 孩子们拍掌欢呼,雀跃不已。 七宝听到喧哗之声,正要睁开眼睛看热闹,不妨张制锦一手揽着她的腰,一边儿俯身低头。 就在这灯火辉煌,人潮如织,宛若不夜天的长街之上,他旁若无人的,轻轻地在她唇上印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