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日色就一直半阴不阳的,这会儿将近中午,那日头高高地在云层之后,厚厚地彤云把最后一丝暖意都挡的严严实实的。 周承吉抬头看看天色,对苗舅舅说道:“这天阴阴的,看着倒像是要下雪。” 苗舅舅道:“至少还得走一个半时辰呢。前方还有一段山路,如果下了雪,路滑就更难走了。” 承吉便催促随从们,命快马加鞭往前急赶。 果真给苗舅舅说中了,马车将要走过山道的时候,一阵风卷着雪花落了下来,很快地上就雪白了一层。 大家悬着心过了山道,回头看时,山路上已经给雪覆盖满了。 虽然天很冷,苗舅舅跟周承吉却出了汗,两人对视一眼,说道:“侥幸!” 外头路虽然难走,七宝在马车里,却并没察觉。 身上裹着狐裘的大氅,怀中还抱着手炉,腿上也给猞猁皮的毯子盖着,里头放着脚炉,外头的风雪虽大,马车内却暖洋洋地,若不是方才走山路有些颠簸,七宝几乎就睡着了。 又听外头叫嚷说下雪了,她便趴在车窗口往外打量。 掀起帘子,先是一阵小刀子似的被风刮了进来,七宝哎吆一声,想去捂住自己的脸,旁边苗夫人早亲自过来给她把帽兜拉起来,又说:“山风冷硬,你小心扑了脸,又吹的头疼!” 七宝本暖的身上发热,有些闷,给风一吹反倒觉着清爽。 当下定睛往外看去,却见眼前山峦重叠林立,然而原本苍灰色的山给白雪覆盖,便透出一种苍苍皑皑之态,苍翠古劲,无限风雅,又像极了一副奇妙的水墨山水图画,看着令人心胸也随之开阔。 只是这幅场景竟看着眼熟。 七宝又看片刻,突然一震想了起来!在她梦境之中,所见的张制锦的墨宝之中,曾有过这样一幅画,竟像是现在这幅场景。 七宝皱眉,心想:“难道他画的是这里?只是他走过的地方极多,天下之大,也许相似的风景也很多……未必就真的是这里。” 毕竟这是往偏僻乡下的小路,又非官道,张制锦无缘无故怎会把这条路走,多半只是景物相似的巧合而已。 七宝只顾胡思乱想地出神,直到给苗夫人拉了回来,这会儿小脸上已经给风雪吹打的冰凉了。 —— 半个时辰后马车下山,又过了两座村庄,下午时候才终于到了苗家庄子上。 苗舅舅早打发人回去报信,苗家庄子里也派了人远远地迎了出来,忙上前拉马持缰,往庄子返回。 庄门口上,苗舅舅亲自先接了苗夫人下车,承吉过来接了七宝。七宝怕冷,下车前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风帽遮着大半个脸,苗夫人握着她的手腕,另一边同春扶着,一并往庄园内走去。 苗氏的祖上原本也在京内居住,曾是御赐亲封的安平侯,只因族内子弟凋零,只袭了三代,到了苗夫人父辈一代已经恩尽,幸而跟京内一些公侯王孙之类的略有些交情,祖上也尚有些田产,倒还能闲散度日。 里头苗老夫人听说女儿跟外孙女到了,喜不自禁,忙扶着丫头的手迎了出来,站在厅门口上张望。 大雪纷飞里,却见门口上走出一堆人,两边是承吉跟苗舅舅、苗盛等人,中间簇拥着的正是苗夫人跟七宝。 苗夫人抬头,早也看见自己母亲站在厅门上,于是忙握着七宝的手紧走几步,上了台阶拜见。 老太太早引着她起身,又看七宝,喜的忘了所有。 还是旁边苗舅舅提醒:“外头冷,母亲还是带了妹妹跟外孙女儿进内说话吧。” 老夫人是个很和蔼慈祥的老人家,因为年纪大了,眼睛有些不大好使。 把七宝拉到身边,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半天,才笑着说道:“七宝越来越像是那王母娘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