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千屿叫他带到了熟悉的帘后。 掌门的内室,轻易不待客,徐冰来心高气傲,并不喜欢见人。前世她与师尊说话,便常隔帘相见。 徐千屿此时脑子里只胡乱想着两件事,一件是她的陀螺要怎么抽,一件是桂花月饼真好吃,不知比仙宗内的食物精巧多少倍,以后难道永远也吃不到了吗。 故而徐冰来在上面说什么,她也就囫囵听了个大概。 大约是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呆着,清心静坐,不要给大家找麻烦一类的话。 这些话同大儒给她上课时相同,很是无趣,听到前半句,就能猜到后半句。她只等着问她或者叫她说话的时候,再好好应对。 但是徐冰来讲完这些以后,便没声了,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旋转着的金色法阵。 这是…… 法阵上绘制了首尾相合的双鱼符文,此种法阵,在四个渡口都有一个。是传送阵,可以立刻将人传送到指定的地方。 徐冰来这是叫她回去了? 她还没讲话呢。 徐千屿道:“掌门,我还有事要问。” “何事?”帘后,徐冰来声音冷而恹恹,“简单说来。” “有人想见你,可否让她见见。” 徐冰来默了一默:“今日有约,改日。” 改日?!她来都来了,人就在这里,凭什么还要再来一趟? 徐千屿顿时扬声:“就今日,不行吗?” “……”徐冰来听得帘外声音泠然娇气,如珠玉撞地,很是霸道,还隐有威胁之意,有些意外。 方才不声不响,无声无息,以为是个守礼的女孩子,未料开口竟这样跋扈,吵得他太阳穴一阵痛。 是了。乖巧之人,又怎会没事攻击他的禁制。 他便厌恶地蹙眉,“不行。退下。” 徐千屿:? 她站起来,伸手将那帘子一掀。 未料想这几日抽多了鞭子,手上带了力道,直接不慎将帘子拽落下来。 徐冰来原本闲坐在茶台前自饮,然那瞬间生变,“真君”之体对外界何等敏锐,纱帘缓缓掉落之前,战气自生,一迸而出,直接将攻击方扫出几尺之外! 但陡然一道极寒的力量横插而来,与其相接,生生将其推了回去,沈溯微自知剑气爆发瞬间,也直接跪在徐千屿身前,闭了闭眼。 又用掉一次机会。 跪师尊是尊师重道,但剑君亦不能多跪。 跪多了,便不值钱了。 徐冰来捏着茶杯,望着一片狼藉中跪着的两个人,既惊又气。 其一是惊讶沈溯微反应太快,他这战气圆融,并不伤人,只是将对方推开;而沈溯微的剑气却是锋芒毕露,短兵相接,直冲他来。 他理解剑君对攻击都有本能反应,以沈溯微的修为,也根本伤不了他,但叫徒儿当面冲撞一下,到底是不大舒服。 这还没修无情道,就这样了,以后还要如何? 其二是,沈溯微是跪了,但这角度看去,他将身后的罪魁祸首挡得严严实实,连头发丝都没叫他看清是什么模样。 他不禁重重放下茶杯。 徐千屿坐在师兄身后,也吃了一惊,心脏还在跳。 但谁知道仙界的帘子质量这样差呢。她家里的床帐子,可以给她和小冬两个抓住荡秋千。 徐冰来道:“溯微,你闪开。” 沈溯微心知徐冰来在气头上,沉默着,并没动。 “不必他闪开,我自己出来。”徐千屿从不做缩头乌龟,拍拍裙子从他身后站了起来,竟然直接踩过地上的帘子,走近前来。 徐冰来的白发如雪缎,齐齐以金冠束起,眉心剑印凌厉,双目挑起,漠漠看她,如此俊美容颜,便是发怒时,仍有仙人之姿。 走得越近,那光芒越盛,不似真人,难以逼视。 徐千屿想,水微微和她一样,喜欢最漂亮的东西。 为这幅面皮所惑,她心里多少原谅了她一些。 她前世时,对徐冰来也是十分敬仰。若无亲近之意,又怎么会明知师尊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还总想着让他高兴,讨他欢心。 不过,自从知道这人是“爹”,徐冰来的神格就破灭了。 她走得越近,越能感觉到他身上威压铺天盖地。那是属于强者的威压,挤推五脏六腑,他甚至未曾开口,便能表达出推拒、驱赶的意思,那意思是:弱者须得匍匐,并不配离得这样近,面对面说话。 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