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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夜表白


,偷笑,“嗯,你说。”

    她看了他一眼。

    下秒,舌头忽然就不利索了,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憋了半天,在昏暗中憋烧了脸颊。

    灯下他身形笔直高大,因为背光,五官甚至有点深不可测,眼瞳漆黑如墨,泛着一点环境的蓝光,聚焦在结巴的她身上,“西西,你想说什么?嗯?”

    这声炙热的西西让她语结,她啊一声,就胡乱张望掩盖过快的脉搏,忽然指着天空说,“月亮,你看月亮真的出来了!”

    藤原信岩虚长她十岁。

    他知道她紧张,也有足够的耐心。

    于是配合抬头,乌云的确于梢头跑走,随着雨势一起渐移开了,“借的小窗容吾懒,五更高枕听风雪。”他念。

    千西喘着气儿放松心情,“懒惰太郎!你原来也看这种野书。”

    他忽然闷笑了几声,“怎么不看?我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那眼神中的光点灼灼的,几乎烧到了她。

    她连忙望天。

    “我母亲是京都人。”他忽然说。

    “我小时候跟着我母亲,在老家冈崎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每到晚上,她通畅都会坐在门前廊下,也不开灯,借着月光缝些米袋还有我上学用的便当包袱。”

    他看了她一眼,眉眼生风,真诚笑道:“京都的月光真亮,我每回也坐在她身边看书。春夏听蝉鸣蛙叫,秋冬观细雨白雪,年少不知愁,只盼着岁岁有今朝。”

    她莞尔,浮现出的那场景甚是静好动人,“你那时有多大呢?”

    “上小学,升入初高我便寄宿在学校了,过年才回老家,十七八岁时,母亲和姐弟被我父亲接来了东京落脚,外婆外公相继去世以后,就没怎么回去过了。”

    “抱歉……”

    “你每周,都会远行去你外婆家陪她做礼拜?”

    “嗯,她是忠实的天主教信徒,我从小不信这些,可她年纪大了,得迁就着。”

    “能迁就着,何尝不是一种福气?”

    “我看出来了,你父母之前,竟是分居两地?”

    “我出生身边就只有母亲,我和信坊一直跟着母亲。家里家外都是母亲操持,直到大伯袭爵,父亲晋升,在这里独立门户,夫妻才团聚。”

    “这样啊。”

    藤原祖上是士族武士出身,效忠潘主,带着旧事部队打天下,后来建功立业。

    藤原教治不是老大,是家里老二,年轻时也并无什么特权。

    读完军校从个大头兵做起,参与了日俄战争和一战,随着军阀的壮大和武官的垄断,让他天时地利人和,幸运地碰上了这个最好的年代,机缘巧合下立了大功,封为子爵。

    藤原家现存的男人,历经明治大正和昭和三朝,个个都是如此,荣耀和功勋少不得运气加持,但说到底是自己有出息,准将少将不埋汰,谁看了不说句佩服。

    “嗯。”他点点头,“父亲在我的童年,曾是一个模糊的印象。”

    因为见面次数太少,上小学的信岩和信坊每次都要和爸爸重新认识。

    藤原教治喜爱自己的孩子们,“部队随时迁移,他回国都很难得,更别提回家了,但每次探亲留个两天,会带一大堆礼物,也会教我们骑射和剑道……还有打猎。”

    “我又看出来了,你还是很爱你爸爸的。”她已经放松下来,脸上的表情也不那么别扭了。

    藤原信岩笑了。

    因为她说的对,在小小信岩的脑子里,爸爸是模糊的影子,也是一个伟岸忠实让他感到安全的影子。

    如今藤原教治已是一个老头。这个老头年过半百,虽变得倨傲古板,自视甚高,迂腐落后,年轻时却辛苦过,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也看重自己的妻子儿女。

    藤原信岩不会把在乎,喜欢,爱啊常常挂在嘴边,他从内到外是很含蓄的,只会说:“他是我,我阿姐和弟弟的父亲,是我母亲的依靠。”

    至于母亲,母亲总会叫他宝贝儿子,他不爱说话的时候,发脾气的时候,不肯按时吃饭的时候,她就会哄他……你是妈妈的宝贝儿子……

    他想到此处,眼角眉梢无不怀念,想起母亲,嘴角满是温存的笑意,抬头看着天。

    凉如烟波,冷冽浩瀚的白霜,混着雨水湿湿凉快,笼罩在他脸上,镀了层朦胧的银光。

    那笑比月光温柔不少,千西看着那侧脸,不禁有点痴。

    许是察觉到她挺停驻过久的目光,缓缓转过头来,笑意未散,也柔柔浸染着她,“你现在好了吗?可以说你想说的话了。”

    心跳加速间,她忍不住踮起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好爱家的男人!”

    脆生生的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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